圣巢上,赤裸的羽人少女怀中抱着一个皱皱巴巴的婴儿。那婴儿被一件绿色翼袍包裹着,看起来是如此羸弱,好像一阵风刮来,他背后湿淋淋的小小翅膀就将随风散去。
少女在哭,她哭着哀求圣巢先知救救她的孩子。
先知双眼泛着金黄的微光,翅膀却皱缩着,仿佛被某种胶质物缠住,萎缩而怪异。数根蛛丝般的线把他吊在圣巢上方,居高临下地看着少女和她的孩子。
“他—他没办法呼吸!”少女哭着叫道,“求您救救他,救救我儿子—”
“他很脆弱,”先知宣布,“让圣主带走他比较仁慈些。”
“不!”少女大声尖叫,漂亮娇小的翅膀因惊恐而展开,双手痉挛般抚着婴儿的腹部,“他能活,他能活,我知道的!他—他是—”
“他的父亲是谁?”先知环顾四周。
少女沉默了。
“他的父亲是谁?”先知又问,声音愈加尖利,越来越像一只苍老乌鸦的叫声。
“他…没有父亲。”少女颤抖着说。
先知眼中的光像两道火焰灼烧着她的灵魂。
“无根之水,无根之人。”先知轻声道,“神给予,而不剥夺。神不做选择,做选择的是孩子自己。”
女孩哆嗦了一下,仿佛预感到了什么。
一根蛛丝从头顶极高处垂下来,像触手一样把孩子从她怀里卷到先知面前。孩子倒吊着,先知伸出手,颤颤巍巍地拍了他的小脚三下。
带翅膀的婴儿“哇”地一声大哭出来。
孩子活下来了。
倏尔间,少女只觉得世界变得昏黑一片。婴儿恰好挡住了唯一的光源—悬在空中那双灼灼的眼睛,一个帝王般傲然的巨大阴影映在圣巢唯一的石墙上,那墙上刻划着造物者的公式和创生以来的一切秘密。
孩子伸出小手拨弄蛛丝,“铮铮”的杂音在少女听来都如此悦耳。
“勇敢的女孩菲莺,这是神给你准备的礼物。”先知的声音从阴影另一端传来,名叫菲莺的少女泪眼朦胧。
“他—他将成为族长吗?”少女勇敢地说出了她只敢想,却从未对任何人吐露的奢望。
“不止。”
“那…他会做一个先知?”菲莺的心脏如此用力地搏动着,仿佛全身力气都在等着那个她连想都不敢想的答案。
“更多。”
她疑惑了。
“他将统治而不是屈从,他将是规则的制定者而不是遵守者,他的翅膀将遮蔽苍穹。他是这个文明命运的托举者,他将有一首歌。”
菲莺几乎被吓呆了。这时,一根蛛丝垂下来,轻柔地拍拍她的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