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失血让倚天轮周身发冷,意识模糊。他对自己的翅膀已不抱希望,内心却燃烧着某种决绝的怒火。他看着自己的翅膀一点点撕裂,黑色血液喷涌而出。或许不久后会有人在去往天鹰崖的路上发现他已经凉掉的尸体,但他不在乎。卑微的一生就此走到尽头或许也不错,这个世界对他并不好。
但是发现他的是锡莎,一如往常。
大蛇从陡峭的山崖攀上来,腹部的鳞片被岩峦刮得伤痕累累。它舔了舔倚天轮脚下那滩血水,目光炯炯地望着他。
“你在等我死吗?”倚天轮虚弱地问,“快了,老朋友,别着急……”
然而锡莎绕着他爬了一圈,忽然钻到他身下,以一股不可思议的力量托起了他。大蛇的肌肉如此发达,倚天轮无法反抗。他躺在锡莎背上看着雪山,天空之下,紫色亮云翻涌着,天际的景观如同命运一样无常。
倚天轮知道他们正离开悬崖,寒冷被他们抛在身后。自然给大山盖上了冻土,但从不为人所知的入口进去,冰冷的虚土之下流水潺潺,腐烂的根茎遮掩着蛇的国度。
大蛇背着倚天轮,在山路上留下一行触目的血迹,这条痛苦之路的尽头是人迹罕至老猴面包树林,这是一条只有伏地而行的锡莎才能发现的路,千万条黑蛇一样的根系组成了错综复杂的地下迷宫,这些猴面包树的树根挣扎着竞相渗入更深的地层,倚天轮看得出他们滑过的空间曾被一根粗大无比的树根占据,但它很可能早在数十年前便开始腐烂,仅存的养分被其余根茎瓜分,同时养活了大量的白色蛛网草。大蛇就这么顺理成章地带着倚天轮滑了进来。
洞很深,大蛇越走越快,洞越来越宽敞,直到地面变成头顶的一个小亮点,四下一片昏黑。
这是我的葬身之地吗?倚天轮想,黑暗如同无法逃避的命运向他压来,四周湿滑的泥水包裹着他,让他行动起来多有不便。
大蛇在黑暗中摇了摇尾巴,一些泥被甩到了他身上,倚天轮没力气闪躲,只能听之任之。
大蛇又摇了摇尾巴。
倚天轮明白了,锡莎正往自己的伤口上抹那种泥水。它莫非想要救自己?倚天轮只听说过宠物蛇吃掉濒死的主人,却从没有听过蛇救人的故事呢。
过了不知多久,伤口的疼痛有所减轻,倚天轮尝试着摸索,惊喜地发觉断裂的翅膀底端依然有知觉,而且——不知是不是错觉——右边的翅膀好像更宽阔了。
倚天轮的左手沿着尺骨向上摸,忽然发现此前断裂的尺骨与肱骨之间似乎长出了新的结构,下面连着另一根新的骨头。而此前上面覆盖着的皮肤此刻已经支离破碎,那才是疼痛的来源。
倚天轮抖开右边翅膀,剧痛和狂喜同时汹涌袭来。他明白了自己并非先天畸形,只是翅膀缺失的结构被一层皮肤裹住了。如今他已拥有一边完好的翅膀,只不过中间是光秃秃的骨头。他抬起右手,抚摸着左边翅膀的尺骨,看着锡莎黑暗中发亮的眼睛。
他笑了一下,右手用力一扯。
尖利的喊叫声回荡在深冬的山谷,在这声音里,不屈的傲骨与生命的狂热相伴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