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不正常?”
因自己曾经善待过对方,倚天轮如今才没有痛下杀手。煌孙出了点汗,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心软这一弱点救了一命。
“你经历了什么?”煌孙多喝了点凉茶,觉得平静多了,却还是没从惊讶中缓过神来。
“在底下。”
“地底下?”
“嗯。”
“我听说你像他们一样掉进去了。”
“我是掉进去的,但别人一定不是。这个我们待会儿再谈。”
倚天轮脱胎换骨。这是煌孙的第一感觉,虽然他未必真的知道“脱胎换骨”这个词。
“我的翅膀在寒季骨折了,只得躲进地下养伤。你知道部落里是怎么处理残废的。”他冷漠地说起“残废”这个词,仿佛在讲别人的故事。“我不想拖累别人,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休息,这一睡就是一个冬天。地下的霉菌和苔藓覆盖了我的身体,蜘蛛和蚂蚁在我身上安了家。但无论如何,寒季过去时,我发现自己还活着,锡莎缠绕在我身上,使我免于被冻死。”
“好一条忠诚的蛇。”
“我长出了新的翅膀。”倚天轮不必要地解释道,煌孙看得出以他不可思议的翼展,配上原本就瘦长的身材,想必如今成了个飞行好手。但是他的翅膀何以如此瘦削呢?他又何苦非披着一件泛黄的翼袍呢?
“翼袍挺漂亮。”
“这可不是翼袍。”倚天轮严肃地说,“你摸摸看。”
煌孙的手一碰到表面,怪异的手感就让他缩了回来。“这是什么动物的皮。”
“蛇皮。出于某些特殊的原因,那时候我失血过多了,就把锡莎蜕下来的皮敷在伤口上。等到我醒来,这些皮就长在了我身上。”
“可真像个神话。”
倚天轮摇摇头,从树枝上弹起,滑翔到鸟窝旁边,抓起那颗鸟蛋。蛇皮让他拥有了不可思议的滑翔速度,飞行姿势相当优雅,煌孙羡慕不来。然而当倚天轮停在树上之后却拉开弓搭上箭,瞄准了他。
煌孙张开翅膀,做了一个羽人出于本能的威吓动作。
“接下来我要告诉你的事,不许和任何人说。”
他居然敢威胁我?煌孙生气地向对方扑去,那根箭“嗖”地射出,肩膀上的羽毛应声而落。
“我想射哪里就射哪里。”倚天轮冷冷地说,“在地底,我练了一万次。”
煌孙不甘心地收回翅膀,蹲在树上戒备地盯着对方。
“我到地上来的第一件事,是回到我母亲菲莺的家。可那时候大家已经睡了,我看不清树屋里有没有别人,于是打算在旁边待着,等到菲莺醒来再进去。结果我看见了别的东西。”
“别的东西?”
“某种异常的东西,没有翅膀的黑影。它悄无声息地飘在我家的树屋旁边,有那么一会儿,我以为它要伤害菲莺,但它只是待在那里,过了一会儿就慢慢悠悠地飞走了。从那以后我一直躲在这一带,想再看看那天飘在天上的是什么。”
煌孙没吭声。倚天轮在等着他的回答,是什么回答呢?他不清楚,只是觉得自己正在陷入被对方轻易控制的境地。
“朋友,我需要你的帮助。”倚天轮终于说道,“我认为,消失的族人与那个影子有关。”
“我能帮你什么?既然你变得如此的……勇武,哪里还用得上我呢?”
“我还没有在部族里现身的打算。我总觉得,‘那东西’似乎跟族里的什么人有联系,只有大家认为已经死去的羽人才不会引起他们的注意。这时候出现不是明智的选择。”
他低声说出了要求煌孙做的事情。
云开雾散,树影映在倚天轮披肩的长发上,星辰照耀着羽人岛的旷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