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诚意牵起赵攻玉的手,像第一百次和第一千次牵手一样自然而习惯,他们慢慢地走进黑暗之中,那轮明月却已经不再是月的样子,变成了黑暗中最亮的光团。那光团若即若离、忽近忽远,仿佛近在咫尺,又宛如天边的地平线,永远走不到的永远。
二人的心情却更为急切了,他们不想再往回看,只一心渴望走进那光团。陈诚意忽然想起很久之前看过的韩剧《TEN》,在黑暗中,生物的本能便是向着光亮前行。他与赵攻玉的手掌之间已然没了缝隙,好像粘连在一起的连体婴,快些进入光团吧,快些吧。
墓主有成人之美,他们很快便站在了光团面前,在近处观看,光团不再是光团的样子,却像一束聚光灯,结结实实地打在舞台上。
赵攻玉屏住呼吸,和陈诚意一起踏进了光中。
一股寒意袭来,不像是北风凛冽,也不像是春寒料峭。对于这种寒意,赵攻玉只有过一次类似的体验。那是一个骄阳似火的夏天,她进入香港迪士尼乐园的迷离庄园游玩。当她乘坐的小车随着音乐驶入到某一幅画面前,画里的人吹了一口气,一瞬间凉飕飕的寒风吹过,面前的画、墙壁和镜子便都结了冰。
就是那样的寒意,在炎炎夏日沁人心脾,附送的却还有不安和恐惧。
两人在寒冷中攥紧了彼此的手,等待墓主的下一个考验。
光亮的投射却由地面转移到了面前的墙上,是的,他们这才看到,自己面前是一堵墙。
失望如山洪倾泻,夹杂着不安的碎石崩塌而来。
面前是墙,他们等于走进了死胡同,很难再有逃生的机会。
赵攻玉有点儿沉不住气,她刚想开口,陈诚意却伸出手指在嘴唇上“嘘”了一声,一场“皮影戏”正在面前的墙上上演。
好像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在墙前比划着,光里的影子组合成了一只竖起耳朵、吐着舌头的动物和一个圆圆的太阳。
“这是天狗食日?”陈诚意紧张地问。
“或许……是天狗食月?”赵攻玉也百思不得其解。
“天狗食日”或者“天狗食月”闪耀了几秒钟,随即出现的影子变成了一把利剑的形状,利剑自上而下单刀直入,穿越了整个光亮,一头扎向了黑暗,倏忽不见。
还来不及弄清影子的意思,墙面上的光亮带着光圈儿,像明月带着月晕,向着二人直冲过来,说时迟那时快,刺眼的光亮激得他们不由自主闭上了眼睛,又一阵寒意袭来,赵攻玉只觉眼前一黑,浑身冰冷,她尽全力睁开了双眼,面前的墙却消失不见了。
烟尘散尽,出现在面前的是别有洞天。
未经雕琢的四壁,未经砍斫的洞顶,这是一个天然的高顶洞穴,顶部有一条缝隙,漏下整个空间的明亮,从缝隙中垂下来各色的花朵,在吹进来的风和水汽中愉快地舞蹈。岩壁的上部生长着些许黄花柳,努力地向着光亮拔高自己。下部则绽放着许多奇奇怪怪的大蘑菇,艳丽的色彩,怪异的伞面,让人情不自禁退避三舍。
岩壁上不断滴着水,氛围控制不住地湿冷,可是他们终于见到光了,虽然不能出去,可是有了光就有了生的希望,仿佛他们已经与外界打通了联络。一股喜悦之情从心脏散布到他们的手指尖。
只可惜喜悦就像酒热有时冷,持续不了三分钟热度,几秒之后便不能引起二人的重视,他们目光聚焦之处,转移到了岩洞的中央。
岩洞的中央建有一座巨大的石室,它由七块巨石垒砌而成。按照墓葬方位可以判断,石室同墓葬一样是坐西北、面东南的,东南面的正中央开着一扇两米高的门,门上部两侧各凿开一扇窗,石室虽为平顶,可周遭散落了一些绿色的琉璃瓦,也许顶上曾经搭有木构吧,赵攻玉暗想。
虽然洞内的环境不像可以养活除了青苔这类潮湿生物以外的其他植物,可石室周边却生满了荆棘,似乎在用强硬的态度告诫他们,生人勿近。
此时的陈诚意非常口渴,他暂时不想关注石室,也不想为洞穴奇景拍手称赞,他径直走到洞穴边角的泉水处,伸出手就要取水喝。
“你先别喝啊。”赵攻玉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来把他拽住,“1891年,法国洞穴探险家马特尔饮用了灰岩落水洞的泉水,造成了自己尸碱中毒。”
“尸碱?”陈诚意扭过头来,脸上写满了问号。
“就是尸体腐烂后产生的多胺类化合物,会导致人体中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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