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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太妃因为神后的事已经够忧心了。”懿欢放下刺绣,抬手握住了女子如玉的手。
“我是在死人堆中过活的,也比那位贵人更懂得生者才值得珍惜。”琼止贴着懿欢的耳垂,低低开口。
“……”懿欢依旧一脸略微疲惫的恬静笑意,没有言语。
“今日这事,我已经派黑鸦去了西域,真不用杀了那贱女人么?”琼止接着说道,语气中多了一份戾气。
“阿止,不要乱称别人为贱女人。”懿欢摇了摇头,“而且,不是只有杀人一种方式。”
“可这是最直接奏效的方式。”琼止轻飘飘一转身,来到女子面前,白袖子轻捧着女子的面颊。
“阿止啊……”懿欢任由她捧着自己的面颊。面前这个看上去只有二十出头岁的年轻女子,露出孩子气的赌气神情,让懿欢心生对孩子那般的怜爱。
其实懿欢心里明白,琼止绝对年长于自己。
当年还是少女的懿欢同傀儡驭尸的鬼门女子相遇,她就几乎是如今这个样子。
过了多年,懿欢二十来岁,琼止依然未变,倒显得自己年长于她。
望着这个女子,懿欢不知该说些什么,她明白如今孑然一身的鬼门女子活着只为一件事。
“不仅最有效,也是最快乐的。”琼止的双眸里放出了狠历而又明亮的光芒,那一向透着阴冷气息的女子一瞬间有了生气,“有生之年,我绝对要手刃南方的女人。”
弯刀猎首屠尽鬼门,除了琼止。
当年碰巧不在鬼门中的琼止逃过一劫,却也因此成了无处可归的丧家犬。
自此,琼止只为一件事活着,杀了南后伊邪那桑。
琼止虽然是灵术高手,可对方却是已经大成的神。
懿欢沉默良久,伸手轻搭在女子赤裸的肩头:“琼止,想想我们第二次相遇,不是所有东西都只有一条出路。”
琼止垂眸,没有说话。良久,她轻轻拿开懿欢的手站起身来关上了窗,背对着懿欢勾了勾嘴角,露出了一个了然的微笑:“隔壁宫里那女人又在瞎胡闹。”
听了琼止这话,懿欢这才发觉那忽大忽小的女人吼叫的声音。
隔壁只有一座宫殿,绛云宫。
绛云宫明太妃娘娘,还是明妃娘娘时便嚣张跋扈,这个姿容出众的女子不甘大好年华就成了太妃,守一辈子活寡,居然想着成为新帝的妃子。虽然神族曾有过这样的例子,但终究是不敬先人的丑事。新帝不愿,苍皇冠自然也不肯。
这太妃不顺心意,日夜折腾,绛云宫时不时便会传来那女子找茬发火责骂下人的声音,据说绛云宫宫人皆敢怒不敢言,别提多羡慕隔壁安安静静的铭玉宫。
“不是谁人都同娘娘这般温柔。”琼止关上了窗,将那明太妃的声音关在窗外,重新坐回了懿欢身后,她将白衣褪至腰下,赤裸着身子抱着懿欢,同神地女子保守的层层衣着不同,她除了这袒.胸露.乳的白布衣外什么也没穿,“阿止在白骨堆里滚打了半辈子,也只遇到娘娘一个大贤人。不是谁都同娘娘一样,愿给我琼止第二种选择,即便是琼止自己也不愿意。”
琼止像是安抚懿欢那般,扭了扭身子蹭了蹭她的后背:“曾经有一个人告诉我,每个人只有一种命运。”她顿了顿,轻声凉凉道,“阿止认命。”
懿欢坐在那儿,任由女子抱着,那如同尸体身着寿衣的女子,不同于她的外表,她的身子是那样温暖,不一会儿,自己一向冰凉的身体渐渐暖和起来。
琼止将懿欢搂地更紧,将自己的体温传给一向体弱的女子:“娘娘,夜深,您该休息了。”
懿欢自那难忘的夜晚后,夜夜梦魇。并且再也接受不了男子的身体。前者是因为九阴骨阵剧毒留下的后遗症,被扰乱了神经,后者则是因为那个拥有可怕媚术的叫姬骨魅的女人。
后来懿欢再遇琼止,每夜入眠,她都让侍女退下,这个鬼魅一般的白衣女子便不声不响地来到她身边拥她入睡,不知为何,夜夜安稳。
懿欢没有问琼止潜居神宫里都在做些什么?为何总在自己想到她时不声不响地出现,又悄无声息地离开?还有其他好多,懿欢不敢询问,也不愿询问。
迷迷糊糊间,懿欢似乎梦见自己穿过南泽密林,跌下山坡。
然后,一只苍白却有力的手拉住了她,那只手的主人望着她,双眸冷淡地微笑着。
这奇怪的梦并非噩梦,而是她同琼止的第二次相遇。
琼止抱着懿欢,过了一会儿,就听见了女子均匀的呼吸声。
琼止轻巧地下床,直接脱下了那半脱半挂的白布衣,那一身淡朱伤痕妖娆鬼魅。她打开了窗,让月光泄入窗台。然后她蜷着身子坐在窗前,就这么静静坐着。
身边,不知何时落了一圈黑色羽毛。
“阿止,我知道你私下……见了逢魔尊主,还有……那明妃……你为何要,这样做?
”
女子身后传来了懿欢梦里断续含糊的梦语。
琼止目光沉了沉,这是女子白日里绝不会问的。
琼止低声喃喃道:“为了你。
”
“明天,明天喝小米粥吗?”女子在床上翻了个身,继续说着梦话。
琼止回头望她,笑了笑:“我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