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那些小孩子唱完歌谣还不解气,接着又点燃手中的炮仗,接二连三的往雨僧身上扔去。换作他认识的雨僧,那群小孩儿此刻,已经见阎王去了,可是此刻,雨僧似乎一点动静都没有,只是木然的坐在马车上,冷静的接受着那些扔过来的鞭炮。
连陈三愿下意识要躲避的时候,他都没有丝毫的不满,和意图躲避的动作。
他透过某一个瞬间,看向这个追杀了自己十几年的疯和尚,有些奇妙的感觉。
他很俊朗,即便是留着濑头,眼眸间也依旧散发着迷人的光芒。
他很年轻,应该和自己不相上下。但说起来,总觉得哪里奇怪,感觉那疯和尚追他的时候,他是稚嫩的年轻,而这次,他那双眼睛里,刻满了隐忍和沉稳,那是需要时间才有的东西。
还有那群小孩儿,普天之下,九州大地,谁不知道雨僧杀人狂魔的名号,谁敢给他编段歌谣,还……扔炮仗。
想起来他都瑟瑟发抖。
他也确实在瑟瑟发抖。
“既然都被你抓到了,你就给个痛快吧!”
雨僧的一只手还搭在他的身前,维持着阻拦他下车的动作。陈三愿识趣,他知道,雨僧即便是动一动手指,都能立马碾死他。
雨僧沉默不语,没搭理他。
漠视。
陈三愿已经在脑补了无数种死法以后,认命的看向自己手上的那枚粉戒。
等等……
他突然愣住了。
那枚用来收集动力能源的“天选”,是有计时功能的,也就是说,按照上面的显示,距离自己初次进入那个小池中,已经过去了整整三十年。
如果“天选”没出错的话……
他看向一旁满脸冷漠的雨僧,错愕道:“你……今年贵庚?”
睁眼闭眼,三十年就过去了。
那个小池也不是最高权限的穿越仓,他竟在那汪小池中沉睡了三十年?
也就是说,三十年之后的雨僧,才把自己捞上去,三十年之后的雨僧,才被小孩子接二连三的羞辱,一切都变了。他是直到走到山南街头,才敢确认自己这一想法。
他倒像个疯子一样,抓着山南的百姓问了个痛快,才悻然走回雨僧的那架马车,惊诧道:“我睡了三十年?”
雨僧在马车上随意的把玩着一把杏拐,像个失了智的孩子一般,满眼缱绻看起来很好骗。
他随意回道:“不清楚。”
陈三愿细细思索后恍然,又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面前的雨僧以后,才试探性问道:“你是不是不知道我是谁了?”
面前的和尚抬起头看他,眼睛里散发着真诚的光芒,说出的话,又将他打回深渊,“陈三愿。”
不对。哪里不对。
陈三愿靠近他的眼眸,却没有从中读出熟悉的杀气,他愣了愣,问道:“你是不是失忆了?”
是啊,那不然怎么解释一个追杀了自己十几年的疯和尚突然……跟个失智儿童似的。
问他到底从哪里来,为什么追杀自己这么多年,一概不清楚,可见不就跟个傻子似的吗!
百姓虽还都认得他,对他的态度,却截然不同。他只有半个身子都缩进那架马车里,才能让愤恨不平的路人发现不了他,以至于不会随便扔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到他身上去。
陈三愿之前亲眼目睹,一个本是随便在街头晃荡的乞丐,原本都错过了,硬是折回头,泼了一碗不可言状的液体,还啐了一口唾沫,才满意的从马车周围走开。
那状况,他看见了都不免要皱眉,谁知道这个雨僧,只是淡淡的掸去依附在表面的水露,眼睛都不抬一下,继续把玩着手里的杏拐。
天知道他是有多习惯这样的待遇……
眼下没有被人追着亡命天涯,说实话,他还有一点不习惯,只能拉着雨僧的那架马车,漫无目的的走在山南街头。
山南地处西域,不是他熟悉的地方。准确的说,整个所谓的西域十国,如果不是因为他们的名声大,他甚至不知道在哪。
西域十国,是缭绕在天鸟国头顶上最神秘的异族他国。陈三愿在夜云城少主手下做伴读的时候,曾听一位老先生这样描述过西域十国“九州西域,神迹遍地,谪仙做巢,龙凤栖脚……非言之无语,实乃言之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