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我的。”小白花是暗影门成员彼此联系的暗号,虽然暗影门已经解散,但是红月仍然用这个告诉他一个信息:红月要见他。
“他为什么要找你?”殷含还是不解。
季悦泽看着她,不想对她隐瞒自己黑暗罪恶的过去,又怕吓到她,怕她会因此厌恶他。
“红月,和我,以前都是暗影门的杀手。”季悦泽望着殷含的眼睛,一字一字地说完。
殷含愣住,不自觉地后退一步。
“杀、杀手?”她喃喃自语,似乎一时还弄不清楚这个词的真实含义。
“对,杀手,我这双手曾经了结很多人命。”季悦泽看到她后退的那一步,心有点刺痛,虽然早知以她单纯的环境无法接受他丑恶的过去,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过的畏惧还是让他自形惭秽。
“不是的、不是的。”殷含摇摇头,“泽哥哥杀的一定都是坏人。”泽哥哥当年跟她无亲无故都会舍命相救,怎么会去杀人呢?殷含不能把季悦泽和杀手这个词联系在一起。
“不,为了取信于我的仇人,他交代的任务我都尽力完成,我从来不知道那些人是谁,也不知道他们该不该杀。”
季悦泽不忍心打破她为他找的借口,但还是说出这个事实,他不想掩饰自己的过去,他愿在她面前展现自己所有真实的面目,就算她从此厌恶憎恨他,他也不会欺骗她。
殷含心里很乱,“泽哥哥,对不起,我需要时间冷静一下。”
“我送你回芙邀宫。”
两个人一路无语回到芙邀宫,在门口,殷含对着季悦泽留下一丝隐约的笑容,久久地看了他一眼,转身走进了内室。
殷含一个人愣愣地坐在床上,还没从季悦泽的“杀手”身份带来的震惊中平复下来。
依芙从她一回来就看到她神态有异,怎么出去的时候还开开心心,回来就一脸奇怪的表情?
“娘娘,发生什么事了?”依芙关心地问她。
殷含摇摇头,实在不知从何说起,“依芙,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依芙虽然不放心这时候离开她,但是又想独处或许是殷含现在最需要的。于是,依芙留下她一个人在内室。
等依芙出去之后,殷含把一直抱在怀里的画打开,挂在屏风上,许是刚才的墨迹还没干透,画上有些地方粘糊在一起。
殷含心疼地用丝帕擦着那些污迹,脸上开始流泪。
如果当年,她极力劝阻他,要他跟她回殷家,也许他就不会为报仇而付出那么大的代价,让自己的双手染上别人的鲜血。
他活得多么痛苦,不仅背负着家族的仇恨,还有杀人的负罪感压在他身上,难怪她第一次在剑阁碰上他,会在他眼里看到那么深的痛,这些年他是怎么活过来的呢。
殷含哭得无法自抑,为他心疼着,也为刚才自己对他的闪躲而自责。要是连她都不理解他,泽哥哥会更加难过的吧。
她无比珍惜地拭净画上的墨污,拿起笔重新润色,她擦干自己的眼泪,在心里坚定的说:“泽哥哥,我会尽力让你忘掉过去的伤痛,我一定要让你快乐起来。”
不管以后会发生什么事,她都会陪着他,不会再让他一个人扛着那么多沉重的过往。
殷含走到窗前,看到季悦泽在庭院里踱步,他似乎有所感应,也往这边望过来。两人眼神交会,各自有千言万语,却只能默默无语。
季悦泽看到她红肿的眼,知道自己又惹得她哭过。他的心更痛,恨不得从没在她面前出现,或许他对她来说就是一个多余的存在。
也许他不在,她还是过着她倍加受宠的日子,也许不会受到皇上的猜疑而被冷落,也许他们年少时分别之后就不该再有牵扯。
他把自己不堪的过往附加在她心上,打破她一向单纯的生活,善良的她无法接受满手血腥的他早就他的意料之中。或许,他的离去,会让她重归平静。
片刻之后,季悦泽转过头。
殷含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看到他眼里闪过的失望和痛苦时,知道自己刚刚退避的态度已经伤害了他。她感觉即将失去他,当看到他转身要走出芙邀宫,她心里的恐慌急速蔓延。
“不。”她奔出去,在他踏出门口的一刻,从他背后抱住他。
她不说话,其实是已经不知道能说什么。
“娘娘,放手。”季悦泽没想到她会有此举动,他知道殷含这样会给她自己带来多大的麻烦。
“不,不放。”殷含现在的脑子只有一个念头,这次一放手,她就再也找不到他了。
季悦泽无奈,使劲掰开她紧紧环在他腰间的手,回头看着她,“你不能这样。”她以为他如果真的想走,凭她这样就能留住他吗?
“我不管,你不能走。”殷含扯着他的衣袖。
季悦泽不说话。
“我不走。”季悦泽保证。
“我不走。”他再次说道。
殷含望着他的眼睛,终于相信了他的话。
“我以为你要离开了。”殷含为自己刚刚的失态解释。
“我是有此打算。”季悦泽坦白说,他确实有过要离开的念头,他不想骗她,也讶异于她灵敏的直觉。
看见殷含又开始紧张,季悦泽接着道:“你放心,在红月之事解决之前,我不会走的。”
“所以,你以后还是会走的,是吗?”殷含一想到这个可能,不禁拉起他的手,就怕他现在会突然消失一样。
“或许吧。”
“不能留下来吗?”可不可以为她留下来?殷含想这样问他,但是问不出口,她有什么资格要求他留下来,像她一样在深宫耗着日子,他也有自己想过的生活吧。殷含想到这,难过地低下头。
“你,不是厌恶着我?”季悦泽一心认定她不能接受他的过往,以为她知道他曾经杀过人,应该对他避之不及。那么,现在她的依依挽留,又是因为什么。
殷含急切地摇头,“不是的,不是的。”
“泽哥哥,一开始我只是有点害怕,那是因为我不能相信,当初舍命救我的泽哥哥怎么狠得下心伤害别人。”
她拉着他的手,纤指触及他虎口和掌心厚厚的茧,她心疼地抚着,“这是练武的痕迹吧,我没有资格评断你的过去,你做的事总有你的缘由,我知道你也不愿去过那样的生活,你是被仇恨驱使着,你心里比所有人都痛苦。”
季悦泽握住她的手,紧紧地握着。他眼中满是身陷过去的痛苦,这些年,他和暗影门的其他人一样,都被迫不得已的理由束缚着,不得不为“他”卖命,以换取活下去的权利。
人人惧怕他们,视之为煞星,没有人想过他们背后的意愿,更没有人知道他们的苦。
而她,这个看似单纯无忧的深宫女子,却有一颗水晶般的心,轻易看出他隐藏于心的恨意和苦痛。
这样的女子,他怎么忍心舍下她,只要她不憎恶他,他就有了留下来的理由,守在她身边,护她安好,其他都无所谓。
季悦泽惊觉自己还在紧握着她的手,马上放开了。
“娘娘,我现在要去御花园一趟。”他交待自己的行踪。
殷含想起上午在御花园那惊险的一幕,心里有一股隐隐的不安。
“泽哥哥,你和红月……”
“我们不是同一伙的。”
“我知道,我从未怀疑过你。”殷含怕他误会自己的意思,“泽哥哥,你要小心点。”
“我会的。”季悦泽坚定地点头,让她放心,然后往御花园的方向走去。
殷含一直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转角,才转身走回芙邀宫。
两个小宫女从另一个转角处走出,对望一眼。
“原来含妃娘娘和季统领……”
另一个年长一些的宫女紧张地打断她:“别乱说,小心被人听到。”宫里最忌讳传这些是是非非的了,想要明哲保身,就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一个笼子瞎子。
可惜另一个进宫不久的小宫女并不知到这些厉害关系,反而对她的紧张不以为然。
“含妃娘娘都敢在芙邀宫门口跟季统领卿卿我我了,还怕我们说呀。”或许含妃娘娘根本就不怕这些,她可是皇上和太后的宠儿。
“哎,你说怪不怪?皇上怎么会让季统领值守在芙邀宫里,就算含妃娘娘是他最宠爱的妃子,也要避讳的吧?”小宫女一个人一边猜测一边说个不停。
“莫非,皇上知道含妃娘娘和季统领有私情,特地要成全他们?”那皇上也太什么了吧,自己把绿帽子往头上戴?或者是皇上最近比较宠爱玉妃,含妃娘娘不甘寂寞,就和季统领日久生情了?她脑海中想着无数的可能。
年长的那个宫女一直安静着,听着她吱吱喳喳,微微摇头,眼里闪过一丝可惜。
言多必失,看来新来的这个小宫女在宫里呆不久的了,她太不知避忌,迟早会死于非命。
传言不管是真是假,说的人多了就煞有其事了,一句话就能害死人,多少后宫嫔妃因不贞的谣言失宠孤寂终身,冷宫中那些妃嫔未必都是淫乱的,即使冤屈也只能清冷度日。
女人的贞洁伤不起,这就是残酷的后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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