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匹德慈堡的生机

    迎接会虽然准备匆忙，开始的时间也略有些晚，但是最后竟然是很顺利地结束了。这样的结果倒是让安拉和蓝道尔等人吃惊不已。

    莲丝毫没有怀疑或者为难这几个异邦人的意思，甚至对于空手而来，满船尸体，“礼物全都因为路途遥远途中在海上丢掉了或者被海盗抢走了”“遭遇海难船员都死光了”这样的借口都毫不在意，反而是笑意盈盈地对几人——当然主要也只有两人，其中一人还把脸隐藏在兜帽的阴影里从头至尾默不作声，十分诡异。

    “您的气度雍容华贵，美貌天上地下绝世无双，可真的是做女王的料！”克鲁斯的吹捧听起来有些粗制滥造，但是表情却是近乎痴迷的诚恳，好像真的被女王的气质和容颜所震撼，“当然我虽然还没见识到您的能力，但是相信您的魔法也绝对如您的美貌一般，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绝世无双的精灵女王！”

    “你说的很不错，也很切合实际，我很喜欢。”

    莲在听的过程中一直微微点头配合，笑容逐渐荡漾开来。对于如此“坦诚”的回应，克鲁斯满面胡渣的长脸倒是闪现出了一丝讶然，接着就听到面前的女王继续说道，“精灵女王这个称呼很好，也省的我为名号这种琐事劳神烦扰。”

    “更何况，”莲朱唇轻启，笑容仍然像清泉一般甘冽，冰蓝色的眼眸里却射过一片寒芒，“看到人类里面还有你这样令人恶心的渣滓要管理，我觉得只做精灵的女王挺好的。”

    在周围高高低低的精灵轻轻但又因为绷不住而连环炸开的嗤笑声中，克鲁斯的表情像吃了屎一般难看。他面色阴晴不定地变化了几番，最终还是不甘心的叫停了身后兜帽男人缓缓升起的乌黑色流光利斧，而是与女王象征性的握手鞠躬，勉强结束了这次迎接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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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厌恶人类吗？”在回去的路上，莲果然听到身后有个犹豫又不确定的女声传来。

    “当然。”莲毫不避讳地回应，头也没有回。

    “为什么？仅仅因为某个人或者某件事的缘故吗？”沉默了一会儿，格洛莉娅问道。

    “对。”莲仍然回答得干脆利落。

    格洛莉娅被这个主观性十足、毫无道理却理直气壮的回答怼得哑然。

    “我知道世界上有很多普世性的标准或者道理，”仿佛是为了回应格洛莉娅满腔的牢骚与不服，莲缓缓解释道，声线平稳如宁静的湖水一般，“但是我不想知道也不想遵守，我的观点也许武断，也许偏颇，但是我只想以我自己的看法行事。”

    “也许你想纠正我的想法，想告诉我人类中有很多正直善良的好人，那么作为一半人类的你，不妨证明给我看，改变我的观点，我虽然会偏颇但绝不会永远固守己见。”

    “但是你这么武断地下结论只会害了自己，也可能会伤害别人。”过了一会儿，身后的少女幽幽地回应。

    莲没有回答，她抬起天鹅般优雅修长的脖颈向前望去，匹德慈堡在阳光沐浴下庄重而略显沧桑的身形已经矗立眼前。

    在这片永远白色苍茫甚至显得单调、荒芜的大陆上，匹德慈堡厚重的城墙外却爬满了高高低低的绿色植被；在冷冽的寒风反复刮擦下，城墙上湿润、潮湿的墨绿色苔藓却顽强地黏附其上。

    匹德慈堡，仿佛是一座被外力平移到这个地域的，与四周格格不入的南方城堡。它经受的应该是和风细雨的洗礼，在温暖潮湿的摇篮里成长，而不是奥尔利亚寒风暴雪的摧残。

    以前为什么没有发现呢？莲有些嘲弄地想。

    匹德慈堡在这片大陆之所以能够拥有令千万百姓敬仰敬畏的地位，正是因为它充满着生命的力量，而不是因为这是拉缇那家族的所在地。

    换句话说，不是匹德慈堡厚重的城墙保护着一代代拉缇那，而是一代代的拉缇那精灵在守护着这座充满生命力的城堡。

    有了火种才有了生命的进一步锤炼，操控火焰代表着生命力的迸发，所以拉缇那的守护魔法自然也是来源于火焰。

    所以，希瑟才会以那么居高临下、嘲弄怜悯的目光看着她，说她只是个“暴力破坏者”，是因为她对这座生养她的城堡、这片养育她的大陆，确实一无所知。

    “是的，我的无知和偏颇已经带来了后果。”莲猛然拧身，直视着格洛莉娅那与希瑟一般无二的瞳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