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可怜彼辈,而是不想自己去陪葬。
“战与不战,不在你我!”
洪承畴端坐桌案之前,沉声言道“漕运受阻,南粮不能北运,我北疆将会愈加困顿。
那陕北民变本就未平,若是不能尽快打通粮道,你且想一想后果!
再看看尔身上穿的,手中用的又有几多是江南所产?不尽快驱逐宋贼,夺回失地,国库可有银两发放俸禄?届时造反的怕是不仅仅是乱民吧?”
“可是!可是这般出兵就是送死!”
曹变蛟语带怨气言道“督师,那宋贼可不比陕北乱民,火器犀利,铳炮强横,纵使万般急切,也需有所把握才可出兵啊,否则我等将死无葬身之地!”
洪承畴端看手下爱将良久,温言抚慰道“你且勿恼,本官是来平叛而不是带着我秦军来送死的。
你难道就没看出来么?人家就不待见咱们,怕我等争功夺权。有人要做出头鸟,本官自然不会拦着,由着他去!
尔等只需尽快整饬所带客军便是!”
“督师,您的意思是?”曹变蛟愕然问道。
“下去!你这榆木脑袋!”
洪承畴赶走了曹变蛟,大明督师的威严不在,却是满面的疲惫之色。
曹变蛟所言种种他又何尝不知,于他而言,此皆为疖癣之疾,还有一更为紧要之矛盾摆在眼前,便是主客之争。
选将用人自是以能力为先,朝堂派其前来当为上上之选,可南京的一众高官大员却是不这般想。
怎的,欺我南京无人乎?
表面上嘻嘻哈哈,众星捧月,实则都在等着看哈哈笑,恨不得你死。
文官如此,太监如此,军将亦是如此,大明朝的钱粮就这般多,你来了恁多人,我自然就少了。而且北军自持悍勇,一个个下巴朝天,指点江山,满眼的瞧不起,一句好话也无。
你以为你是谁?还不是被建奴揍的如同猪头,有甚可神气的?
党争,南北之争,文武之争,利益之争夹杂在一起,就没有好日子可过,步步算计,稍有不慎便会掉入坑中。
老狐狸洪承畴怎会不知道其中的麻烦,于来路上就早有谋划。
第一步却不是攻敌,而是要弄服南京的这些纸上谈兵之辈。至于如何行事?无非是借刀杀人!借赵宋之手,给自家后院的这些囊虫一个狠狠的教训,好叫彼等知晓天有多高,地有多大,自己有多无能!
却说洪承畴此来带着五员亲信大将,王朴、杨国柱、唐通、白广恩、曹变蛟。都是讨伐贼匪的能征惯战之将,领兵,训兵皆是上上之选。
奈何南京城的勋贵老爷视手中的兵权为根本,容不得他人染指,只打发一些歪瓜裂枣至账下听用,真正的精兵却是牢牢握在自家手中,洪承畴就根本指派不动,更不要说划拨至手下最为善战的几员大将之下。
既如此,索性各归其部,一道将令下发。
令忻城伯赵之龙率本部进驻丹阳县,沿大运河向常州府城进发。
令总兵王朴率兵进驻金坛县,亦是剑指常州府城。
摆明是南军一路,北军一路,看谁能够拔头筹,争军功。
而洪承畴则自提主力沿长江而行,水陆配合向常州府逼近。
如此安排,合情合理,南军北军皆无话可说,可真正说起来,未尝没有较量一番的意味。
说起来就是这般的搞笑,利剑将要封喉,洪承畴不禁要面对难缠的宋军,还要花费大量的精力处理内部的勾心斗角。大明的官不好当,尤其是一些想做实事的,内部的阻力往往要大于外部,搞不好便会被猪队友所坑!
明军出招,赵大少自然要接着。
可这厮也是有难处的,便是摊子铺的太大,兵力不足。偌大的平原之地没有险要关隘,哪哪都可视为进军之线路,就必须要分兵拒敌,将明军挡在常州府之外。
让过任何一条出路,三府之改革便会功亏一篑。
由是,即使兵力再是不足,也要硬着头皮顶上。不仅要赢,还要赢得漂亮,干脆!
稍稍思索之后,赵大少军令下达。
第十四师应对丹阳之敌。
第七师应对金坛来敌。
赵大少自率第八师,第九师迎击洪承畴。
海军则于夹江口摆开阵势,静待大明水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