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大朝会历来是形式大于内容,特别是正月里的大朝会,为了突出团结喜庆的大好局面,一般就是降下几道德音,没有谁真的傻了吧唧的会在大朝会的时候搞事情。
好事成双,这次大朝会主要的德音有两道。
一是赵构决定将太学外舍生的员额增加到一千人,规模又提升了一大截,以示劝学之意。
二是赵构决定正月二十二在东郊亲自祭祀农神,行籍田礼,下诏告谕郡县劝农之意。
有点让人发困的朝会大半个时辰就搞完了,升朝官们山呼万岁后纷纷打卡下班,回家还能睡个回笼觉。
赵构人困马乏,也打算回宫眯一会儿,结果人还没踏进宫门,后脚小黄门就追着来禀报说秦桧求见。
还真有事。
赵构肚里里嘟囔了一声,便让小黄门领秦桧到御书房。
闹掰的两人心里其实是相看两厌,表面上却要装的君臣相得,秦桧恭恭敬敬地问安,赵构也客气地赐了座,两人客套地寒暄了两句,就步入了正题。
“不知爱卿今日来有何事?”
“陛下,老臣年老体弱,恳请陛下体恤,准老臣告老还乡。”
“告老还乡?”赵构心中略微一讶,这不是你风格啊。
秦桧颤巍巍地再次拜倒在地,陈情道:“请陛下垂怜。”
“爱卿起来说话。”
本来让秦桧回乡也无妨,反正没什么利用价值,可赵构犹豫,不敢贸然决定,主要是最近有些心神不宁,甚至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前两个月汪应辰带回叶治的书信和回礼,让赵构看到了和平的希望,赵鼎张浚等宰执一致倾向于分国自立的策略依然奏效,赵构也选择了相信。
可叶治回了八个字的信后却一直不见有新动作,赵构心中这把剑始终悬在半空中,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寂静?
赵构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越想就越不安。
万一叶治这小子耍的是骗鬼的把戏怎么办?万一真要撕破脸,那留着秦桧这条毒蛇还是有用处的。
现在还不能让他走。
打定主意,赵构脸上堆起了温和的笑容,勉慰道:“爱卿劳苦,朕心深感。本来叶落归根,乃人之常情。但国家正值中兴之际,朕仍需爱卿替朕分忧,故告老一事,朕只能夺情。”
“陛下,…”
秦桧刚想陈情争取,却被赵构止住了,“爱卿无需再言,朕意已决,爱卿好生将养身体。”
秦桧的话被堵回了肚子里,赵构态度如此坚决,他也不敢再多言,只得起身告退,怏怏地出了大内。
“父亲,如何?”在宫门外等的焦急的秦熺见秦桧郁郁出的门来,急忙迎了上去。
秦桧微微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秦熺心中一喜,一脸恭敬地扶着秦桧上了轿子。
秦熺虽然年纪轻轻就蹑居高位,但他心里清楚自己只不过是升天的鸡犬,没了秦桧的庇护,他啥也不是。
虽说秦桧罢了官丢了职圣眷不在,但只要他在家一天,家里的砥柱就塌不了,要是秦桧真的告老还乡,秦熺根本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能不能撑下去。
这对“太难”父子各怀心事出了大内,回到望仙桥,秦桧把秦熺拉进了书房。
“父亲,您为何突然要回乡?”秦熺小心翼翼地将憋在心里的疑问吐了出来。
“熺儿,我和你娘老啦,人总要叶落归根。”秦桧说的有些悲切,“庙堂虽高,却也是是非之地。如今我们秦家圣眷不在,留在这里也不自在。”
“可…”
秦桧摆了摆手,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爹老了,护不了你们一辈子,若是朝堂不如意,这个官不做也罢,回乡做个富家翁亦快哉。”
话说到这个份上,秦熺再愚钝,也能听出味道来。
既然已经惹人嫌,最好就是自觉点消失,省的到时候让人生厌,最后一点脸皮都没了。
“父亲,那陛下为何又不准您告老呢?”
秦桧轻轻叹了口气,道:“圣心难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