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森特涂抹着药液。抹匀药液后,古人族女性就站了起来,看向贾斯瑅梅德,不再偷瞄他。
“你要照顾好她。”她的声音平和低沉,而且格外缓慢。
“我会的...但是你怎么知道...的?”贾斯瑅梅德的“我会的”三个字几乎是立刻脱口而出,贾斯瑅梅德本来应该对自己这样的举动感到奇怪,本应该如此...但他更在意古人族女性的话...
“从你看她的眼神就知道了,你会照顾好她的。”古人族女性拍了拍自己的双手,然后用自己的双手摸了摸自己腰部露出的淡青紫裹身衣的衣角,将手上残留的药液抹在衣角上。
“我看内步森特的眼神么...”贾斯瑅梅德不自觉地喃喃细语,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看内步森特的...我好像...不太认识自己了...不太认识自己的心...我...是怎么看内步森特的...贾斯瑅梅德不小心碰到了自己腹部的伤口,疼痛使他立刻低下了头,紧紧地闭上了他的左眼,“啊...好疼...”
“原来她叫做内步森特。”古人族女性慢慢地退后,退后的同时转过身,朝着悬赏衙的门口走去,“下次我们再相遇,我告诉你我的名字,你也把你的名字告诉我。”
“好。”贾斯瑅梅德随口答应了古人族女性,然后看着她慢慢地走出悬赏衙,在自己的视野中消失。
贾斯瑅梅德站了起来,重新穿上丝袍,将丝带系好,将银色器鞘重新插入丝带之中。他看向内步森特,他突然很想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的眼神,什么样的神情...
贾斯瑅梅德靠近内步森特,看着她的脸庞,感觉她的脸庞...似乎变得更憔悴了,他好像可以感受到她的悲伤,原先那抹浅浅的悲伤此时无法再被她压抑,无法再被她隐藏。它此时从她身旁不断地向外蔓延,弥漫了整个楼层,变得浓郁,变得刺眼。贾斯瑅梅德不自觉地流下了泪水,他抬起右手,将右眼流出的那一滴泪小心地擦去...我这是...怎么了?
“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
密集的脚步声从悬赏衙门口传来,贾斯瑅梅德转过身,将自己的视线投向悬赏衙的门口,一个古人族男性的身影出现在他眼中,这个古人族男性...贾斯瑅梅德刚才还在氿馆的时候...在鲁斯的身旁见过,他是鲁斯口中的“弗尔卡柯首领”。让贾斯瑅梅德无法忘记的,是这个古人族男性深邃的眼神。再一次看见弗尔卡柯,贾斯瑅梅德认真地将这位“首领”打量了一下,他并不高大,也并不强壮,对于一个古人族男性而言,他的体格正常,甚至有些平凡,没有任何突出之处。之前贾斯瑅梅德在器坊内遇到的那个古人族男性...蔚荋,他就十分高大且十分强壮,就身体而言,蔚荋远比弗尔卡柯要优秀。
弗尔卡柯有着及眉盖耳的银灰色短发,黑黄相间的双瞳,飒爽的相貌,银灰的肤色。贾斯瑅梅德细看后,发觉弗尔卡柯与内步森特有着许多的相似之处,尽管贾斯瑅梅德因此感觉内步森特与弗尔卡柯之间应该有着某种特殊的关系,但是这也只是他的猜测。
当贾斯瑅梅德与弗尔卡柯对视,弗尔卡柯的眼中深邃动摇了,深邃里出现了一抹惊讶。弗尔卡柯不再与贾斯瑅梅德对视,他将他的视线转移开了,看向了内步森特的左侧...沿着弗尔卡柯的目光,贾斯瑅梅德看见了那个被自己砍去右手的古人族男性,他已经陷入了昏迷,他身旁的另一个古人族男性则抱着着失去右手的古人族男性的身体,发出急促而细微的喘息声,他看向了贾斯瑅梅德,眼中的恐惧依旧。贾斯瑅梅德尽可能地露出一个自己觉得十分自然的微笑,古人族男性看着贾斯瑅梅德的双瞳开始了晃动,他松开抱着同伴的双手,躲到角落之中,背部靠着石壁蹲了下来,双臂环抱着他的双腿,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贾斯瑅梅德收回目光,再一次看向弗尔卡柯,弗尔卡柯似乎正在盯着自己,他看得有些出神,深邃从他的双眼中消失了,只有呆滞与木讷了。这有些奇怪,贾斯瑅梅德非常清楚地记得弗尔卡柯第一次看自己时并没有出现这样的情况...这两次相遇...他都看见了我...不对,这一次...他不是因为看见我...是因为看见了之前他没见过的一个人、一个物或一件事...贾斯瑅梅德很快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内步森特。
之前弗尔卡柯在氿馆门口没有看见...却现在在石楼的这一层楼里看见的...在弗尔卡柯的视线中,“他,或她,或它...”,最有可能的...就是贾斯瑅梅德身后的内步森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