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的警察署,几个男警员无奈地叹着气,束手无策间似乎在等待着谁的解救。远处,鞋跟碰撞地砖的清脆声响不禁让这几个男人眉眼舒展开来。只见过道的逆光尽头现出一位身材曼妙的女警,大步流星,大有走T台的名模风范,胸前怀抱的蓝色文件架挡住了署里其他人不由自主的视线。
“珩姐,你来和她说吧,咱几个,怎么都哄不开口。”说话的是瘦弱身材的毛头小伙廖兴凡,在其唇动间,嘴边泛黄的绒须微微晃动,崭新的制服更像是一位没上岗多久的新人。这样说着,他的眼神垂而若失,表情难过,“怎么正好是这个小姑娘家啊,唉,明明我们白天还在那里逗留片刻,没想到晚上就出了事。”
徐梦珩此时身着朴素的警服,却能在秋冬衣服厚重的季节,让人仿佛一窥其窈窕的身材。她微微颔首,将手中物件交予后辈,在亭亭的面前蹲下,淡淡一笑却明眸暗陨,皓齿掩遮,“小亭亭,节哀啊。”
亭亭只是一个即将毕业的小学生,却经历了昨日那般可怖的犯罪场景,她没办法迅速从恐惧中复出,任谁询问都一概地不理,唯独徐梦珩除外。面前的这个魔术师姐姐就像正义的化身,能给她些许的安全感,于是她立刻便扑进了女警姐姐的怀中,肆意地大哭起来。
“哭出来吧,不用压抑自己的感情。”徐梦珩将亭亭搂得紧紧的,轻抚其颤抖不已的后背,眼神却瞪了瞪周围沉默的男警们。
廖兴凡心领神会,立即小声招呼同事们,“我们走吧,这里交给珩姐,别打扰她们了。我们去给王子安帮忙,估计他现在正焦头烂额呢。”就这样,亭亭在徐梦珩的怀中躲藏良久,最后哭得实在没力气时,才犹豫着扬起她那憔悴的面目。
徐梦珩保持着怀抱的姿势也是思量万千。昨日,她刻意到亭亭家附近检查过,确保没有任何异常,实在想不到旃檀和帝相为何又突然决定袭击目标,更令她没料到的是,实力处于红团中干巅峰的这两人会与灭除目标同归于尽。
就像等级考试一般,魔术师们也需要通过魔术测试来评估自身实力。不同属性的魔术师都有其相应的等级测评系统,魔术师的等级主要通过魔术师的魂力强弱,辅以魔法的破坏力、精准力、持续时间等诸多要素综合评价得到。等级排名相当通俗易懂,总共一星至九星,而两两星级之间有三个小段位,分为初、中、高位。
五年前,徐梦珩加入红团仅仅三个月便适逢中级干部新组,先前就存在的高干们按照部员当时的实力赐予他们代号和咒器。彼时还是学生的徐梦珩因为只有三星初位的实力,被排到了最末尾,而四星初位的小野寺真礼与三星高位的堀北翔太处于中游水平。但这个排位存在着时间方向的弊端,很快小野寺与堀北就因进步神速,一跃成为了中干间的佼佼者,有着力压中干第一“慧光”的实力。特别是小野寺真礼,不仅是一名五星高位的魔术师,同时身兼驭魔使,可以调令多只毒物,个人实力与高干广目可能都不相上下。不过,中干们的排位并未因此得到重新排序,因为涉及到代号的顺序变动和咒器交换,很容易在任务中导致差错。
所以,当徐梦珩得知小野寺与堀北这两个中干巅峰且随时待命进入高级干部行列的强大魔术师竟双双命丧于此,心中不禁感叹,“再强大的魔术师,到底还是血肉之躯啊。”?她这般想着,从面前的案几上取出纸笔,神情严肃地对亭亭说道,“小亭亭,虽然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但涉及到这个案子的解决,我还是有必要的问题询问你,抱歉啊,希望你能原谅我。”
醉翁之意不在酒,徐梦珩作为两个杀人犯的“帮凶”,她怎能看不出案件的始末?因此,这次取证受害人对犯罪现场的描述,远没有常人看来的那样简单。昨夜案发后一小时,徐梦珩赶到并了解过现场结果后,便第一时间通知了她在红团中的上司,广目。然而就在刚刚,广目给她下达了另一条指令,要求她必须得到幸存者小姑娘的信任,并通过语言洗脑让其听从自己的摆布。此时的徐梦珩反倒是有些纠结,到底是对一个无辜的女孩撒下弥天大谎,她觉得有些于心不忍。
而这时的亭亭无神地环顾四周,确信无人后,立刻远离着退到沙发的另一侧,“可以,但是在这之后我也同样有问题要问你。”
“好,一会儿你随便问。”
少许无声,亭亭苍白的脸颊稍稍动了一下,开口说起了昨日亲眼所见的犯罪过程。她的声音断断续续,而一旁写字的沙沙声则连绵不绝。
许久。
“黑衣人、一个会冰属性魔法,另一个用火、杀意明显,还有吗?”徐梦珩埋头记录着。
“还有的话……还有的话,那个声音很沙哑的黑衣人掏出了一块黑色金属,然后那金属就变成了冰雕样的长枪。他死了之后,冰也融化了。”
徐梦珩故作惊讶的表情,思索了一会儿,对亭亭旁敲侧击地说道,“那东西可能是咒器,属于违禁物品,不是军备魔术师和高星的职业魔术师的话,就几乎不可能拥有。你看,我们警察的咒器都是标配的,整个里远全部一个样。”她从腰间抽出一柄手枪,解释道,“这种咒器的原理就很简单了,什么属性的魔术师,就会射出什么属性的子弹。比如,我是水属性,子弹就是水弹。但你描述的那个金属绝非平常的咒器,不可能是我们公职人员所能拥有的。”
这可是明显的线索,亭亭连忙问道,“那姐姐的意思……凶手就只可能是这两种人之一,对吗?”
“不一定哦。”徐梦珩用微笑掩饰自己谎言时的不安,“说不定是如今的当权者,樱井大智,他赐予了某些人特许的咒器配备证。毕竟,咒器这种东西很危险,当权者一定是知情的。哦,对了,这件事可不要对别人说哦。”
亭亭没有立即回答,此时的她正陷入剧烈的思维风暴中,心中暗暗嘀咕,“当权者?难道不是红团的人来刺杀的父亲吗?”先前她曾回忆梁里昂的信件,其中语句虽未直接言述到底何人有此计划,但她理所当然地认为此案的背后主使者和想要夺取梁里昂双眼的为同一人。而现在徐梦珩的言语无疑在告诉她,“?当权者便是此案的始作俑者。”除非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红团中有人在当权者身边担任要职,这才取得了如此重要的情报,使得梁里昂可以提前告知她。不过亭亭认为这种可能大概率站不住脚,反倒是更加确信了对徐梦珩身份的猜想。于是,她扬起脸,“梦珩姐姐,现在我可以提问题了吧。”
待徐梦珩点头,亭亭深吸一口气,“其实姐姐你早就知道这两个凶手的身份了,对吧?但为何不说呢?”
徐梦珩闻言一惊,但并未承认,“啊?怎么可能呢?我要是有能力知道,早就将真相布告众人,准备抓捕他们了。”
亭亭面露失望,“姐姐这么保护我,我还以为你会说实话呢。唉,其实,你有一个见不得人的身份,是吧?”
如此直白的质疑让徐梦珩完全不知如何作答,就仿佛被面前的小姑娘参透了内心一般,让她无法继续将谎言继续下去,在沉默许久后,终是点点头,“嗯。”
“姐姐你果然是红团的人啊。”亭亭稍稍舒了一口气,先前她就不断思索着女警姐姐在自家突兀的伤感哲理究竟为何意,同时对其感到怀疑。如今三分猜,七分赌,竟真的让她赌对了。
听到亭亭直接地叫出了自己组织的名字,徐梦珩完全地颠覆了对此次案件的理解,反倒向亭亭抛出诸多疑问,“你是怎么知道的?还有你家门前插着的白玫瑰,难道你的父亲是我们组织的人吗?那为何上头要派人来杀你们?”
不过,亭亭以酸涩的苦笑摇头回应,徐梦珩只能就此打住,她也清楚面前的小姑娘一定不会比她知道的更多,否则也不会有如此惨案发生。但既然谎言败露,她自觉已无法蛊惑亭亭,无法让其将当权者樱井大智认作自己的杀父仇人,继续行骗洗脑也毫无意义。
“要和她说实话吗?说还是不说?”徐梦珩内心不断纠结着,她已经厌倦了组织越发肮脏的行事手段,但又不甘心将红团所有人的希望在自己手中止步,折毁组织的一番心血。于是,她决定用抛硬币的方式决定。
看着掌心展开的一枚硬币正躺,徐梦珩发自内心地笑了,“看来,在我死之前,还是做了一件违背组织的事啊。”这般说着,她心怀愧疚地朝着亭亭跪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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