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斯举臂伸直了腰,活动活动身体,“真是够傻,我要先休息了,养精蓄锐,明天一大早出发去那个金珖镇,把它救回来。”
说罢,索妮斯便调整姿势,侧倒在了草地上,曲起胳膊,枕着头部,这种睡姿显然是她作为血魔时所习惯的,不过以一副人类外表来体现,除了有点不自然外,倒还显得挺乖巧可人的。
“嗯......行吧。”刘默目视着身旁的索妮斯,看着她缓缓闭上双眼,身体开始起伏,呼吸变得匀称。
他呼出了一口气,轻声道了一句:“晚安。”
......
与此同时,在轻羽森林边缘位置,临近出口处。
一道步履蹒跚的暗蓝色身影在树林间穿过,在看到前方树木渐稀,视野变得宽阔后,他停下脚步,伸手扶住了一旁的树干,而另一只手,正捂着腹部的伤口,伤口周围一圈残破的衣衫,已被殷红的血迹染透。
他费力地喘息着,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完好无损的,除了腰间纳入深色紫纹剑鞘的那把长剑。
“嗡——”身上的某处传来轻微的嗡鸣声与颤动感,他伸手摸进衣兜,取出一张干枯的棕黄色皮纸,上面是一行行字迹特殊的连笔字,正发出幽蓝的荧光,纸面下方则是一枚诡异的铭文图案,同样亮着光,纸张的边缘已经打卷。
“哼。”他的面部肌肉抽动了一下,兜帽帽沿下的阴影传出一声不屑。
仿佛是为了泄愤或是决断,他毫不犹豫地双手并用,一下子将纸张撕成两半,而后又是几下撕扯声,这张纸彻底变为了一堆碎片。
随即他随手一挥,成片的碎纸如同散落的花瓣,随寂凉的晚风四散而飞。
“我们的契约,已经结束了。”在留下一句阴冷而寡情的话语后,他捂住伤口,继续拖着一瘸一拐的腿,离开了森林,踏上一条未知的道路。
...
......
刘默双腿抻直张开,坐在火堆前,双臂撑地,左臂是刀伤,右臂是咬痕,也算是伤痕累累了。
索妮斯不知何时已经在睡梦中改换了睡姿,稚嫩的脸蛋面对着刘默,脑袋枕在刘默的小腿上,合着双眼,灰白色的睫毛纤长而卷翘。
刘默弯下腰,抬起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撂在索妮斯蓬松的白发上,轻柔地一遍遍抚顺。
“唉。”他叹了一口气,脸上是掩盖不住的忧虑与愁绪。
今晚和索妮斯的交谈,他其实有所瞒骗,实际上,他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和索妮斯营救出血母,也就是她的母亲。
血母被回收进了金珖镇,在刘默先前“到访”过的那地下设施中,先不论驭魔团的人在那次自己和兽族的入侵后会不会加强戒备,自己和索妮斯能不能成功地闯入,就算能从他们的手里把血母救出来,那之后呢?
地面上就是金珖镇,如果就这样把这么一只嗜血猛兽带到镇上,势必会引发难以想象的骚乱,事情一旦闹大就难以收拾了,而且就算能有惊无险地逃出镇子,来到安全的地带,那血母呢?
上次与血母的那番惨烈的战斗还记忆犹新,回想起血母的疯狂与暴戾,至今还让刘默心有余悸,而且索妮斯根本无法与其交流或沟通,它甚至还要对自己的亲生骨肉下死手,种种迹象让刘默不想承认却也不得不承认,血母脑中的理智与记忆在经过驭魔团的某种改造手段后,很可能已经所剩无几,或是被清洗一空了,面对这样的血母,能乖乖配合,让刘默和索妮斯带它逃出生天吗?他们又是否有可能唤醒它的理性,让它恢复正常?
不稳定的因素太多太多了,即使刘默绞尽脑汁,想了各种计策和方案,也没有一种是较为安全可行的,每种危险性都极高,几乎不可能大功告成。
这时,刘默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刘默一惊,这才想起自从那天把背包与魔甲交给萝恋,自己已经有一段时间都没怎么吃过饭了,自己现在也是饥肠辘辘啊,这样一琢磨,腹中的饥饿感更强了,刘默也只能无奈地摇摇头,现在这周围根本没有食物给自己吃,唉,先忍着吧。
“萝恋啊......”记得那天,萝恋交给了自己三瓶新研制的药剂,为自己简单描述了一下效果。
一瓶可以快速愈合各种伤口,自己把它给了修德村的那位黄衣男子。
另一瓶是针对索妮斯调制的,可以辅助其调节体内的气力与魔能,自己今早给索妮斯喝了,索妮斯能突破自身,发挥真实的力量,这瓶药也起了很大的作用。
还有最后一瓶药,则是......
“啊——唔。”刘默张嘴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说起来,自己也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刚准备怀揣着心事躺下,却见索妮斯淡色的嘴唇翕张,似是在说些什么。
刘默侧耳倾听。
“不要......不要离开我。”声音有些含糊不清。
“我变强了,变强了......”
“我不会再......呼......”
索妮斯断断续续的呓语声传入刘默的耳中,刘默闻之,深吸一口气,然后重重地吐出。
“母亲么......”刘默仰望夜空,仿佛是想在零碎的星光中,寻找自己老妈的影子。
刘默变得更为复杂的表情中,又带有了一份坚定。
“我一定会,和你一起救出你的母亲。”
刘默仰面倒了下去,双手交叠,搭在后脑勺下,就和在曾经的世界里,往常的一夜一样,望着暗蓝的夜幕,欣赏着苍白的皎月,数着星星,勾画出各式各样的星座。
“哦,鲸鱼座。”
“诶,那边的有点像是......飞马座?说起来,这里到底是在哪儿啊?和原本的世界有什么区别吗?”
“这种问题还是别想了,哟,又发现了一个......”
刘默辨认着星座,渐渐不敌上涌的倦意,缓缓拉下了沉重的眼帘,也跟着进入了自己的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