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弼如今活像一只发怒的狮子,尤其是手上的那柄长剑,他身边的亲卫们毫不怀疑,如果这个时候敢让李光弼见到李抱玉,李光弼绝对能一刀斩了李抱玉。
当然,李抱玉的身份也没有多尊贵,只是李光弼的一员副将。
可即便如此,那也不是随便就能斩的啊。
亲卫们正死死阻拦着李光弼不让其上城墙,城墙之上便走下来一名年轻将领。
看到此人,李光弼顿时更加激动。
“李抱玉,你竟然还有脸下来,你是觉得本官不敢斩你吗!?”
李抱玉浑然不惧,一脸正色道:“使相要斩末将,末将自然该当引颈受戮。只是末将虽死,却也还想死个明白。”
“末将受使相之名在城墙之上指挥大军作战,自问对得起我唐军上下将领,不知末将是犯了何错,要让使相斩了末将?”
李光弼如今的官职是户部尚书、河北节度使、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太原留守。
按如今唐廷制度,凡是节度使加封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的,便可与宰相并称,号为使相。
听到李抱玉不仅不认错,甚至还反问于自己,李光弼顿时心头大怒。
一把挣脱开拦着自己的亲卫,李光弼抬剑便指向李抱玉的脖前。
“你还敢问本官不知犯了何错,本官问你,你为何要下令鸣金收兵?你难道不知道我军和贼军厮杀正酣,双方拼的就是士气。”
“贼军马上便要支撑不住,你却在此时下令鸣金收兵,你这是让我军士气一泻千里!”
“我大唐多少儿郎死在你这一道鸣金收兵的命令之下!你还敢问本官你犯了何错?你说你犯了何错!”
李抱玉梗着脖子道:“使相如果说的是这件事情,那末将更觉得自己无错了。”
“使相所说确实不假,当时我军将士和贼军厮杀正酣,双方比的就是谁先支撑不住。可当时我军必须收兵!”
“贼军在城南城北两座大营的军卒已经在往城东调动,使相在城东战线之上已经拖得太久了!”
“当时战况已经胶着在一起,一旦我唐军被其缠住,而让贼军从城南城北夹击而来,当时我唐军所有精锐都要葬身于此!”
“使相!如果是今天这些人死了,太原城要怎么办!?如果是使相您被俘虏,太原城又要谁来守!”
说罢,李抱玉猛地跪在地上,大喊道:“使相要斩末将,末将当即便可受死,绝无二话!”
“但末将对我大唐将士,对使相绝对是忠心耿耿,绝没有刻意害我大唐将士性命!使相明鉴!”
城墙下气氛凝固。
不论是刚刚从城外退回来的败军,还是从城墙上跟着李抱玉下来的唐军,此时都沉默着看向李光弼。
良久,李光弼原本怒气冲冲的面容忽地放松下来,整个人闭上眼睛,一声长叹,扔下了手中的长剑。
“你说的对,即便是本官在你的位置上,也只能选择鸣金收兵。”
“今日之败,败在本官。是本官知彼不足,用兵不慎,方才酿成今日之惨败,无端葬送我大唐儿郎之性命。”
“这天大的罪责,要担,也得是本官去担。”
“你……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