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人,虽是小规模出兵,却没有人敢小视。
计策是狄阿鸟的,陈绍武主动求战,王统领自然求之不得。他们相互一合计,就在城里城外大肆挑兵。
王统领也算新官上任,心中紧张,更不清楚长史、司马的心思,生怕他们找出一些孱弱的糊弄,也把挑兵的重任交给了陈绍武。
陈绍武又来征求狄阿鸟意见,翻着册薄,对照本人,条件苛刻至极,不要没有打过仗的,不要没有两个首级以上军功,不要不会用弓箭的,不要不会骑马的,不要家中有父母却没有兄弟的,不要那些不情愿的……
尤其是“家中有父母无兄弟”和“不自愿”不要,本来五挑一,营兵可选出精兵三百余,可再过这两道筛,就已不足百余。王统领本以为挑二百精兵小事一桩,却想不到五、六千人,连一百精兵都凑不齐,咬了咬牙,动员中下军官说:“将校当以身表率,战于士先,尔等身受国恩,岂无敢死之将?!”
这样一来,就为出战招惹了许多的非议,城内城外,无不放言:“这点人,不够填鞑子牙缝的。”
王统领虽是铁了心,但这两、三天也是如坐针毡。
他每次想找狄阿鸟计较,到了跟前,见狄阿鸟没事人一样,又怕被人轻看,就换了话题,骂城东校尉凡事不配合。
城东校尉官姓邓,名北关,官在王统领之下,却世袭此地,为人豪快好客,喜欢交接天下英雄,颇受人称颂,光上一次楼关兵败,原游击将军兼营兵统领倒下去,他却毫发无损,就能看到人家牢固的根基,王统领强龙不压地头蛇,当然能感受到他给予的压力。
狄阿鸟心里明白,不好说别的,只是说:“咱们打赢这一仗,看他怎么说。”
能不能打赢,王统领心里没数,这个时候就会说:“兄弟肯定会笑话,为兄是连二百精兵都凑不齐。”
狄阿鸟心里却有数。
他自然知道光靠自己对敌我双方的间接了解,一点儿道听途说的地形概念,不足以料敌在先,也知道即便自己判断得正确,一旦出兵穿插作战,溃敌一、二股没有问题,却未必能够一直走运,避开敌军别部的呼应之势,不过,他一点也不担心,不担心,不是因为对陈绍武放心,尽管陈绍武和阿过他们不同,尚没有和自己一起作战过,也没有足够多的战场经历,他可以从老范先生那儿讨出千里镜,借陈绍武一用,有了这东西,就是避实击虚的最好保障,于是,在每每被问及关键时,也反复说:“兵精足矣。”
天气慢慢晴朗,鞑子没有再来。
这样过了几天,天又转昏,即将下雪。
狄阿鸟搂着阿狗吃午饭,和老范先生说话。
他见自己来后不久,找阿狗、杨宝、许小虎他们玩的小孩渐多,也就怂恿老范先生办个私塾,在那儿商量的都是自己怎么找两个人,在后街盖几间房,说着,说着,听到四周慌乱一团,还没有来得及去问怎么回事,杨三小就从外头奔回来,叫喊说:“爹,爹,鞑子要攻城了,骑兵都到了城外。”
满院一阵的鸡飞狗跳。
杨二嫂出来就抢廊下晾的器物,吵得人耳朵大,紧接着,外头小锣从远到近,吆喝着,要集结丁壮。
老弱往屋里躲,年轻的人*东西往外奔,工棚片刻既空,杨二过来喊狄阿鸟一起应城防,发觉老范先生头像陀螺,坐立不安,狄阿鸟却在他对面照喝茶,连忙呼一声,说:“阿鸟。快。将军有令,去一起守城,呆会伍里点名,兵丁挨家挨户盘查。”
狄阿鸟嘀咕道:“我也要去?!”
老范先生说:“去吧。凑个数。”
狄阿鸟说:“不去了,去了,还要回来。鞑子根本不是来攻城的,真示以假,假示以真,要是真攻城,万不会挑这天气,他们想借攻城的幌子打劫而已。”
老范想想这雪已经要下,黄云彤彤压顶,鞑子没法持久攻城,点了点头。
杨二想想也有道理,但还是说:“那可都是将军们的事,我们得去应付、应付……”
狄阿鸟还是摇头,站起来,瞄了瞄几张人脸,说:“到了出兵的时候。”他喊道:“没藏,过来,给杨校尉送点东西。”
没藏过来,杨二也没看清他接了什么东西就走了,还是等着。
杨小玲过来接阿狗,催狄阿鸟也去,狄阿鸟也就跟着杨二,去和丁壮汇合。他们到了这街区旁的空地已经站满了人,有的扛勾挠,有的提兵刃,一排小孩站在宅子上,背对着墙,其中几个都是在咧嘴嚎嚎。
他们替家里奶奶和母亲拉扯爹、叔、兄长。
大人心焦,动不动就给他们巴掌。他们吃不住,就在那而哭,到整队一毕,四周猛一静,更凄厉得跟催命似的。
四周越发地昏暗,云越来越沉,压得跟铅一样,往城后头开了过去,半路上和其它人潮汇合,壮丁们衣裳不是灰就是黑,有的厚厚实实,走也走不动,有的裹上些破破烂烂的,缠得面目全非,整个队伍像一条只哗哗流淌的黑水,往北面的城墙移动。
几个骑马的彪形大汉从一旁的道路上往前赶,个个穿着盔甲,但都没带头盔,一个特别的,带着一顶皮帽,威严地向四周环顾。
人们见了他,大多激动,吵嚷助威:“校尉相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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