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五迈着疲倦的步子,向着山头走去,已经有一个月的时候没有去见她了,上次去见她,她可开心了,但是她的身形也更矮了,矮的不到一米。
他仰着头,那个总是在山头向山下眺望的人呢?今天为什么没有瞧见?
他心里一震,难道出事了?
随后他脚下生风,快速往山顶爬去,对,他是怕她现在的样子,但是他更怕她离开他,他从小就是一个没有爹娘的孩子,现在竟然有了,那么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弃。
他一口气跑到山顶,双脚发颤,可是当他看见几乎已经趴在地上的,全身用黑布裹着的她,只余两只眼睛孤零零地看着他。
虽然看不见她的表情,不过他知道,她应该是在笑,暖暖地,发至内心的笑。
他伸出一只手,轻声说道:“妈,地上冷,起来吧!”
她裂开嘴,咯咯笑了几声,那声音尖锐刺耳,她自己听到自己的声音,都不免拉下脸来,用着裹满黑布的手捂着自己的嘴,惊恐地看着他,生怕她会吓到他。
她看着桐五还停留在半空中的手,她的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她害怕,她的手一旦附上他的手,他就会发现。
半个月前,她已经没有办法站起来,身体也腐烂地差不多了,虽然以前都是用浓重的香水掩盖,可是现在竟然连香水都不用了,她已经没有什么可烂的了,本来就是已经死了,也没什么再能死一次的资本,但是她还是放心不下,本来就亏欠他那么多,她彻底不在的时候,他要怎么半?
他的手还是没有收回,他继续说道:“妈,我拉你起来。”
这时她才战战兢兢把自己的手递给桐五,桐五脸上震惊,他以前一直不敢和她有身体上面的接触,就是害怕摸到死人的滋味,死人他见过不少,但是至亲的人的尸体他害怕接触。
她的手没有半点温度,木讷得如同泥土握在手里。
五年多了,就算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背叛了一切可以背叛的人,利用了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他仅仅维持了她停留五年。
她就要彻底离去了吗?
离去以后就再也见不着,离去以后就再也听不见她的声音。
他真是一个彻头彻尾地胆小鬼,一个连自己都无比唾弃的胆小鬼。
桐五忧上心头,他扶着她慢慢起来,她踉踉跄跄,好不容易站了起来,可是桐五刚一松手,她又倒了下去。
这时桐五听到咯吱几声怪响,那是骨骼断裂的声音,她已经如此脆弱了,要这么才能再把她留在身边?
她尴尬一笑,然后说道:“不碍事,趴在地上也挺好。”
桐五看着眼前的土坯房,感觉这房子越来越小,他要低着头才能进去,它要小的就像给死人烧的纸房子吗?
桐五坐在草垫上面,眼里含泪说道:“妈,今天的饭菜做好了吗?”
地上的黑人就地捧起一捧泥,桐五笑嘻嘻地凑近闻了一下,然后说道:“真好吃,妈的手艺不减当年呀。”
地上的人也闻了一下泥土,她的眼神暗淡,没有任何光芒,她慢慢爬到土坯房的一脚,从一堆破烂里面翻出一件小人衣服,对着桐五说道:“春天快到了,这是娘为你做的新衣,你说你也老大不小了,为什么还是不愿意找个媳妇呢?”
桐五接过衣服,把它放进贴身的口袋里面,说道:“媳妇哪有妈照顾得好。”
那双空洞洞的眼睛盯着桐五良久,然后徐徐说道:“孩子,娘向上天偷了五年已经知足,现在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如今娘感觉大限将至,你不找个媳妇,让娘怎么放心得下?”
桐五听着,眼泪已经不由自主流了满脸。他嘴里喃喃道:“不会,不会,我去找他,一定会有办法,一定会有办法!”
说完桐五猛地站起来,他的头撞在土坯房的房顶,殷红的血顺着头发丝流下来,他疯了一般跑了出去,等到地上的人爬出去以后,只是看见一个人影飞快地下山。
那双眼睛愣愣看着那个方向,久久没有离去。
桐五飞快下山,迅速发动了汽车,汽车咆哮几声后,扬起一路灰尘,扬长而去,桐五一路猛才油门,他额头上面的冷汗涔涔而下,那条路,他并不陌生,但是心里却是十分厌烦看到它。
五年前,他就是通过这条路,走上了一条背叛的不归路。
约莫三个小时以后,车子一个急刹狠狠听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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