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次,是赵氏第一次沉不住气地和冷澜之吵了起来。
小厮苦着一张脸:“其实小公子的确是在装病,在您和公主吵架后,公主没有再反驳您,但是半夜的时候她却带人悄悄杀到了小公子的房间,将正在斗蛐蛐玩的小公子抓了个正着。
那一日公主对小公子说,他以后可以尽管装病,她也不会拆穿他,但是她会按照真正的病人的标准照顾他,不让他早起读书写字,但同样的,他也不会有好吃的食物,好玩的玩具。
她会让小公子全程卧床养病,同时派人来监督小公子,不允许他在小解和出恭之外的任何情况下下床。
那次,小公子在床上呆了两天就受不了,之后就没敢再装病。”
赵氏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因为她也想起来了。
那一次,她的宝贝孙子的确是只在床上躺了两天,第三天就喊着病好了,要去学院读书。
她还以为宝贝孙子和她的儿子一样都是读书的料,还为此得意不已。
事情的真相让母子两个都沉默了下去,一时无言。
良久,沈逸之感叹道:“没想到,她是如此的尽心。”
尽心,又聪明。
娘直到现在也不知道安儿装病的事情,说明日后冷澜之并未邀功。
因为邀功就说明,她当时是对的,娘当时是错的。
这对一个自尊心强的婆母来说,是无法接受的事实。
她顾及了娘的自尊心,甘愿承受了委屈。
沈逸之说不清心中是什么感受。
酸酸的,麻麻的,很复杂。
他想起了那张雍容绝美的脸,却想象不出在那张脸上出现委屈的表情会是什么光景。
她或许没有他的娇儿那样会教养孩子,但安儿毕竟不是她的亲生儿子。
亲儿子听亲娘的话,天经地义。
作为养母能够做到这一步,已经是记好了。
而她之所以甘愿承受委屈,接纳一个与她非亲非故的孩子,都是为了他。
她是个好妻子。
他想。
或许,他可以尝试着接受她。
毕竟他已经把人娶回来了。
不论是出于何种考量,他都不该继续冷落她。
心思种种间,沈逸之让人把沈临安叫了过来,将一摞作业扔到沈临安的脚边。
小胖子红润润的脸上,瞬间就没了血色:“爹……”
“从今天开始,为父会亲自监督你学习,收起你那些偷奸耍滑的手段。为父不是你公主母亲和祖母,不会舍不得对你说重话。”
沈逸之自小就是个古板的人,学习的时候态度无比认真,做事也是一板一眼。
教导沈临安的时候,自然也是改不了这个习惯。
仅仅是半天,沈临安就有些受不了了。
他爹冷着脸坐在一边,每当他犯了错,他爹虽然不会责罚他或者是大声斥责,但他爹身上会嘶嘶地往外冒冷气,那张俊脸也会越来越黑,好似下一秒就会提着刀子将他的头给砍下来一样。
半天下来,沈临安的心脏都不太好了,离开书房的时候,手和脚都是软的。
走到门口,他因为心绪不宁而被门槛绊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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