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快找到了要干的事,这是我对高波提过的那种只是拯救和造福生命,而绝不能用作军事用途的研究:预报龙卷风。去年夏天与江星辰在那个小岛上目睹龙卷风,给我留下深刻印象。在探测宏电子空泡的光学系统运行时,我看着屏幕上清晰显现的大气扰动,曾经灵机一动,想到这个系统也许可以在龙卷风预报中取得关键性突破。现在,气象学界对龙卷风生成的空气动力学机制已有了深刻了解,建立了龙卷风生成过程的完善的数学模型,将这个模型与空泡探测系统观测到的大气扰动结合起来,就能够判断出可能发展成龙卷风的大气扰动,进而预报龙卷风。
高波解决了这个项目最大的一个障碍:将空泡光学探测技术转为民用。他与军方联系后,发现比想象的容易,因为这个系统与球状闪电并没有直接联系,军方很快同意转让技术。
高波从总装备部回来后,让我直接同研制空泡探测系统的两个单位联系,它们分别是系统的软件和硬件部分的研制者,都是地方机构,现在与基地已没有任何关系。我问高波基地现在的情况,他说自己只是与总装备部的项目管理部门打交道,从来没有与基地联系过。他听说基地的密级提高了许多,现在已与外界断绝了一切联系。想想现在的形势,这是可以理解的,我也发现自己仍时时牵挂着他们。
我的研究进展很快,由于探测大气扰动所需的精度远小于探测空泡所要求的,所以那套光学探测系统拿过来就能用,而且由于降低了精度要求,探测范围扩大了一个数量级。我所要做的就是用适当的数学模型对已得到的大气扰动图像进行判断,识别出有可能生成龙卷风的扰动(后来,这个领域的专业人员习惯于将这种扰动叫“卵”)。在我研究球状闪电的初期,曾付出了巨大的精力鼓捣数学模型,这一段让我不堪回首的弯路,现在看来并没有白走,我在流体和气体动力学方面建立数学模型的能力,在研究中发挥了巨大的作用,使得龙卷风探测系统的软件部分很快完成了。
我们在龙卷风频繁出现的广东省试验这个系统,成功地预报了几次龙卷风,其中一次是擦过广州市区一角的。这个系统能提供十到十五分钟的预警,仅能够在龙卷风到来之前安全地撤离人员,无法避免其他的损失,但在气象学界已经是很了不起的成就。事实上,按照混沌学原理,龙卷风的长期预报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在忙碌的工作中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一年过去了。这年我参加了四年一度的世界气象大会,并获得号称“气象学界诺贝尔奖”的世界气象组织IMO奖的五人提名,最后虽然由于资历等原因最终没能获奖,但已经引起气象学界的注目。
为了展示龙卷风研究的成果,这次大会的一个分会场——国际热带气旋学术研讨会专门选在北美大陆的俄克拉荷马州进行,这里是著名的龙卷风走廊,那部描述龙卷风研究者的电影《TWISTER》就是以这里为背景的。
我们此行的主要目的是参观世界上第一个实用化的龙卷风预报系统。汽车行驶在平坦的原野上,俄克拉荷马州最常见到的三种景象:广阔的麦田、牧场和油田交替在车窗外出现。在快到目的地的时候,陪同我们的罗斯博士吩咐将窗帘拉上。
“实在对不起,我们将要进入一个军事基地。”他说。
我感到很扫兴,是不是自己永远也无法摆脱军方和军事基地呢?下车后,我看到周围大多是些临时性建筑,有几座雷达天线,都包裹在高大的球形罩中。我还看到一个车载的像天文望远镜的设备,显然是一具大功率激光发射器,这可能是用作大气光学观测的。进入控制室后,我看到一排熟悉的墨绿色军用计算机,操作人员身上穿着熟悉的迷彩服,唯一有些陌生的就是那个高分辨率的超大等离子屏幕,国内一般用不起这东西,都是用的投影仪。
大屏幕上显示着大气光学观测系统采集到的大气扰动图像,这个成果的转让,让高波的雷电研究所赚了一大笔。原来在小屏幕上看似平常的扰动图像,放到这么大竟是如此壮观,那纷乱的湍流仿佛一大群狂舞的水晶巨蟒,时而纠结成一团,时而四下飞蹿,令人感到一种说不出的恐惧和迷惑。
“真想不到,看上去空无一物的天空也是这样一个疯狂世界。”有人感叹说。
还有更疯狂的东西你们没看到呢,我在心里说,仔细地观察着屏幕上那纷乱的扰动,试图从中看到宏电子的空泡,当然看不到,但在这样大面积的图像中肯定藏着不止一个,它们只能被另一种仍属于绝密的图像识别软件认出来。
“今天能看到‘卵’吗?”我问。
“应该问题不大,”罗斯回答,“最近在俄克拉荷马和堪萨斯两州,龙卷风频繁,就在上个星期,俄克拉荷马州境内在一天之内出现了一百二十四次龙卷风,创了历史纪录。”
为了不耽误时间,东道主在基地里还设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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