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敬,甚至没有穿戴他最喜欢的貂蝉冠和飞鱼服,只是戴着普通的钢叉帽,穿着低一阶的斗牛服,跟其余三位秉笔太监并无异常。
“说说,有什么要紧的事?”正弘帝开口道。
自从点名叫岑国璋主持平叛后,他就基本上很少看直接递进来的奏折了。再紧急的奏折,都要先在内廷和内阁过一手。
“回皇上的话,滁州大捷。岑国璋在滁州城外清流关,一举击破伪北王率领的贼军北大营四万精锐。斩首两万一千,俘一万七千。伪广安等四侯,伪祥林等六伯,伪春部天官、夏部地官以下,贼酋三十七人或被斩杀或被持。继而收复滁州。”
听了洪中贯的禀告,正弘帝的精神为之一振,脸上露出难得的笑容。大半年了,终于听到真正的好消息。
“那岑爱卿又没有乘胜追击?”正弘帝关切地问道。
他恨不得岑国璋带着人,明天就渡过长江,收复江宁,斩杀旦贼。
“回皇上的话,贼首伪北王向万宗逃回江浦后,迅速聚起十万青壮,在滁河一线布防。岑益之所部经过一番苦战,元气大伤,暂时避其锋芒。留下江淮按察使贾演春一部进驻滁州,主力迅速转取六合、仪征,直扑江都,准备切断伪燕赵两王率领的贼军北路。”
洪中贯小心翼翼地答道。
“十万?贼军如何又聚起这么多的青壮?难道天下全是不忠不臣的逆贼吗?”正弘帝气得满脸通红,厉声呵斥道。
不知道他是真得气恼向万宗短时间里能聚起这么多青壮,还是气恼岑国璋没有继续挥师南下,直捣贼穴。
“回皇上的话。”胡之荣小心翼翼地发出了自己的声音,“天下知忠孝维天理的人还是居多,奈何贼军举措过于毒辣,沦陷百姓们为保性命,迫不得已被裹挟上了战场。”
“哦,是什么毒计?胡卿说于朕听。”
“回皇上的话,天理教贼众每陷一地,所有钱粮悉数收入圣库。凡是田地产出,一粒米一根纱都收入圣库。然后百姓每日吃食用度,皆从圣库里支出。所以贼众治下百姓,战战兢兢,惶惶度日,稍不从意,被停发粮食,就是一家饿死的下场。”
“在此淫威之下,百姓无不向死求生。所以贼首伪北王一声令下,能瞬间聚起十万青壮。他们都是金陵附近府县百姓,为了一家老小性命,只得勉强听从伪命,虚意从贼。但是内心还是向着朝廷,向着皇上的。”
说到这里,胡之荣话锋一转,“岑制军此次移战江都,避开滁河,想必也是知道河对岸的十万青壮,还是心向朝廷。为了秉守皇上的仁德教诲,避免做出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来,这才转战扬州,寻机歼灭伪燕赵两王率领的贼军北路主力。”
“皇上,只要这些冥顽不灵、为虎作伥的贼军主力被歼灭,东南数百万百姓松开枷锁,自然而然就会投奔光明,归附朝廷。此乃历史大潮,浩浩荡荡,逆者必亡!”
胡之荣的一席话,说得正弘帝心情舒畅。
他年轻时在地方办过差,熟悉真实情况,知道各地百姓确实如此。米袋子捏在谁的手里,就听谁的。为了保住一家老小的性命,忍气吞声也是正常的事。
听到胡之荣这么一解释,正弘帝也觉得岑国璋的战略是非常正确的。
寻找一切机会,歼灭忠于贼酋的那些贼军骨干和主力。这些爪牙被消灭了,百姓们自然就有勇气奋起,拨乱反正,重回浩荡皇恩之下。
看到正弘帝脸上舒缓的神色,洪中贯嘴角微微一抖,依然微微低着头,没有出声。
周吉祥悄悄地看了一眼正弘帝身边的任世恩,心里嘀咕道:“难怪这个老鬼会出人意料地出手,暗中保荐这位入阁。原来真是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了。以前老子就怎么没看出来,这个胡之荣还他娘的是个人才。失策!”
“还有什么事吗?”正弘帝开口问道。
“回皇上,广顺王又上疏了。”杨凌回禀道。
正弘帝的脸瞬间又反弹回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