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九爷

    四十年后，我在陕西省西安市一条不起眼的巷子里，找到了二叔留给我的地址。

    说起二叔，在东三省一带也算是赫赫有名了。不过不是什么好名声，坑蒙拐骗，打架斗殴几乎没有他老人家不会的。早些年跟着爷爷学倒斗，结果没等学成，爷爷便去世了，自己也差点没回来。结果二叔回来，翻出爷爷的旧书，自己开始研究，竟然还真被他研究出了些门道，虽然没有爷爷寻龙点穴那个本事，可也在外八门里也混出了些名堂。可惜好景不长，几年前挖出来一张唐代柳公权的真迹，可惜出货的时候被条子盯上了，来了个人赃并获。好在二叔机灵，一口咬死自己只是倒卖文物的，才少判了几年。

    进去之前，二叔偷偷的把一张宣纸和一把铜锁塞给我。说有什么困难可以找这地址上面的人，还有那个铜锁要贴身保管，那是比老子命都重要的东西。我心说不就一把破锁么，再值钱也不能比命重要啊。结果拿到手之后才知道被坑了，那铜锁上面的铜锈明显是被酸腐蚀出来的。说这玩意是赝品那真是抬举它了，随便一个古玩店的小学徒都能看出来这玩意是个冒牌货。再想起当时二叔说的话，我心想二叔的命也忒不值钱了。不管怎样，这锁我还是贴身挂在了脖子上，免得他出来时还埋怨我把他的命弄丢了。

    小心地打开那张宣纸，上面清秀的小楷让人眼前一亮：南大街19号胡同口右边第三家。

    看到这张纸我不禁有点唏嘘，小时候跟在爷爷和二叔后面对古玩也是耳濡目染。这三寸见方的小纸竟然是清朝晚期的玩意儿！也算是一件古董了。可竟然有人拿这东西当名片使，当真是有钱就是任性。

    “莫来轩”

    牌匾的字倒是写的不错，可这名字起得真是有些奇葩。“莫来轩”，不就是让人别进来的意思么？这古玩店的老板起名字也忒不靠谱。

    说起我来这里的目的，其实是来找工作的。在西安刚刚大学毕业，网上却一直没什么靠谱的工作。也是突然想起二叔说这上面地址的人是个手眼通天的人物，欠了咱们家一个大人情，要是有什么困难都可以找他帮忙。我又碰巧对古玩这一行比较感兴趣，就想找他谋一份古玩店的差事。

    可是我没想到当时我理解的“手眼通天”，和二叔所说的“手眼通天”，跟本就是两个意思。

    推开厚重的木门，一股浓浓的松香味不禁让人神清气爽。

    让我没想到的是，小小的门面里面竟然另有乾坤。比从外面看着的面积大了几倍不说，单看那讲究的装潢就知道掌柜一定是个有品位的人。再仔细一看，不得了，唐宋时期的字画，明代的瓷器，甚至还有几件战国时期的青铜器。虽然我的水平比不上哪一些专业的鉴宝专家，但也看得出这里面大都是稀世的真品。这么大的气派不禁让我好奇，这老板怎么看也不像缺钱的，为何不去热闹的市中心开店，偏偏藏在这种巷子里，这不合逻辑啊。

    柜台的伙计一见我，顿时露出满脸笑容：“这位小哥是想看古玩啊还是字画啊？”

    我赶紧摆摆手：“我来找你们掌柜的。”

    不知道为什么，伙计一听这话，脸色突然变了一变。有一丝的戒备，或者说畏惧？

    “不知道您是？”

    我掏出二叔给我的宣纸，“我姓陈，来找你们莫掌柜的。”

    伙计看了我一眼，接过宣纸跑进了后堂。不一会，从后堂走出来一个七八十岁的的老人。老人身板挺直，双目有神，走起路来虎虎生风。看样子竟然比我这个年轻人的体格都要好的多。

    我知道这个人是和我爷爷平辈论交的，当即深深地作了一揖。“您就是莫爷爷吧？”

    老头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又低头看了看宣纸：“你就是陈二狗的孙子？”

    我心道他果然和我爷爷很熟，连我爷爷的外号都清楚。当即点了点头：“我叫陈默。”

    老头突然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在怀念什么。“当初你二叔来找过我，可惜他不愿意跟着我，没想到最后过来的，竟然是你这个小毛孩子。”

    我知道老爷子可能是误会我的来意了，正想解释。却看见老头摆摆手，“我这古玩店里缺个打杂的，一个月给你5千，你要不嫌弃就在这里先涨涨见识。”

    我一愣，这算是什么？歪打正着？我还没提工作的事呢！但对一个毕业生来说五千块的工资不算少了，而且老爷子的语气却不容人反驳。只好一个劲的点头。

    “对了，你现在住在哪里？”

    我一愣，不知他问这个干吗。“在兴善寺西街，跟人合租的一间房子。”

    “我这里刚好有不少空房子，搬过来住吧。也能省不少钱。”

    我一想，这再好不过了，看来爷爷和这老同志的关系真不错。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对了，我还没自我介绍，”老爷子在门口突然转过身。“我叫莫老九，道上人都叫我九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