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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无事渡过濮水,也没见郑国人前来阻拦。
重新列成纵队,向南开进。
诸儿走在队列靠前的位置,队伍的中间有国仲压阵,队尾是高傒指挥。
一字长蛇不紧不慢地再爬上一个时辰,前方便出现了成片的树林。
刚开始进入林地,还没有感觉到什么,只是地上的落叶掩盖了行进的道路而已,走着走着,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头顶的林木愈发茂密,鸟雀的胆子都大得很,齐国的大军从栖息的树下徐徐经过,那些不知名的鸟儿就安然地停在枝头鸣啭。
脚下踩着厚厚的落叶堆,时刻担心着哪里窜出来一条毒蛇。
诸儿从徒卒那里要过来一杆长戟,用戟的末端来回地拍打前进方向上的落叶,希望能把潜在的威胁赶走。
在密林之中,不见天日,几乎无法判明时间,也不知道已经走了多长时间,只知道第一天的太阳还没落山。
继续深入,道路已经消失不见。
时不时有倒伏的树干阻挡在行进的方向上,有的隐藏在落叶之中,能给人绊上一个趔趄。
诸儿跟着前面甲士的步伐,从树木之间的空隙处钻过,艰难地向前行进。
身后有人踩到了生满苔藓的石块,狠狠地摔了一跤,引得周围的士卒纷纷发笑。
但很快,齐国人再也笑不出来了。
每十个人中,至少有一人已经摔过了,还没摔的,也就只是还没摔而已。
脚下的泥土愈发湿润起来,就算没有石头,光是泥地,也滑溜溜的。
行军队列的一侧,一道溪水蜿蜒流过。
林中的氧含量明显偏高了,诸儿感觉眉头下面有些隐痛,身上一边出着汗,一边却感觉凉飕飕的。
拄着长戟的木杆,一脚深一脚浅。
泥土越来越稀,踩上一脚,就有一点水分被挤出来。
诸儿无比地想念后世的塑料套鞋。
脚底湿漉漉的,太难受了。
诸儿聊赖地抬头看了一眼上空,仍是层层叠叠的遮蔽。
将目光移到树冠上。
猛地,和一个人四目相对。
树冠上怎么会有人?
诸儿吃了一惊。
那人显然也发现自己被发现了,也吃了一惊。
随即,便张弓搭箭,瞄准了诸儿。
“树冠之上有贼人!”
诸儿指着那边,大喊道。
身边的徒卒们顺着指示的方向望去,也看到了那个不速之客。
一支箭矢破空而鸣,没有被横生的树枝扰动,直直向诸儿飞来。
不好,是要中!
脑中刚浮起这个想法,已经迟了。
那箭精确地,毫无迟疑地,直接命中了诸儿的侧胸!
随即,噗嗤一声,削尖的木质箭头在诸儿的铜甲上碰了个鼻青脸肿,弹了开去。
这边,齐人的箭矢也纷纷朝那个树冠上的贼人射去。
刹那间,那人便被射成了刺猬,从所在的粗树枝上滑下来,卡在了枝桠的分叉处,不再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