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来走这种路,比如说卫军,诸儿估计能走丢一半以上。
据一个里司小戎长禀报,他的辖下有一个伍,一人失足陷入泥沼,其余人前往救援,不幸全部被沼泽吞没。
听到有人先捅了出来,后续又有两个里司吞吞吐吐地报告了同样的情况。
诸儿叹了口气。
这还才第一天,就因为行军出现了非战斗减员。萑苻之泽,不可小觑啊。
也难怪郑国人没有在这里建立有效的统治。
地太烂了。
诸儿看了看地上的那堆枯树叶,嫌弃地咽了口唾沫,紧了紧衣襟,躺了上去。
将手臂枕在脸下,一日的徒行劳顿,便从脑后涌了上来。
。
林间重新有了光亮,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诸儿闭着眼,听得远处有鸟鸣声,此起彼伏,你应我和的。
大大地伸个懒腰,脸上被什么粗糙的东西刮擦到了,一个激灵,猛然起身,原来只是几片树叶。
诸儿醒了醒头脑,捏着布袋往嘴里灌了两口糗粮,权当是朝食了。
三位乡良人及若干连长、里司来询问何时继续出发。
诸儿抬头看了看头顶的林荫,啧出了声。
这让人如何判断时间呢。
要是能有个表什么的就好了。
算了,无妨。
“传令全军,朝食用毕,即刻启程!”
“唯!”
消耗了三日的粮草,身上的背囊轻了许多。
士卒们集结起队列,重新踏上南进的征程。
行进至大约日中时分,林间地面豁然开朗,面前赫然出现了一条道路。
齐国人们欣喜若狂,纷纷奔向路面,有人甚至激动得跪倒在地。
道路是南北走向,大概就是通往最近的郑国城邑。
正好前方走来一个老头儿,赶着一辆役车,一匹和老头同样瘦弱的老马拉着沉重的役车,役车中塞满了木材。
诸儿于是迎上前去,向老头行了个礼,问道:“樵父、先生,请问此路可是通往郑国清邑?”
老头皱着眉当量了诸儿一番,反问道:“子非公子子仪乎,何以在此?”
什么眼神,居然把诸儿认成了公子婴。
也罢,反正公子婴已经入了土,也没这工夫来追究冒名顶替之责。
诸儿于是再行一礼,答曰:“正是,我乃国君之季子婴也。奉国君之命,率军自前线返回清邑。”
“如此,我知之矣,”老头点了点头,“此路非往清邑,不过乡里小路耳。若公子欲往清邑,老夫愿为向导。”
诸儿愣了一愣,又问:“此间多盗,恐害人性命,为何樵父在此伐木?”
“维生耳,”老头叹了口气,答道,“老朽既无家财,唯一身耳,所营者,不过樵也,何惧盗哉!”
说着,便将役车上的木材统统推到地上,赶着马车调转方向,回头向南走去。
诸儿躬身重重行礼,然后转身向士卒们叮嘱,
“二三子,紧随勿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