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收了您的钱。”
典狱是看守监狱的,常山郡各处牢狱内的犯人加起来也有百余人,颜杲卿治下较为清明,所以犯人较少。
历来战乱时,守城者往往会临时释放囚犯,命令他们拿起武器抵御敌军,以此将功赎罪。
但颜季明并不是想要用里面的囚犯。
曹得意汇报的时候,瞥见了城下的景象,李参军依旧扳着手不让那校尉进马车,校尉怕收贿赂事发,一点不敢松手,心里苦的很。
“咦,公子,下官听说太守替您定了一门亲事,您的丈人可就是站在下面那位。”
“你说啥?”
“下面那位就是您丈人,您要不去见见?公子?您怎么了?”
曹得意好心好意地劝说道,他发觉颜季明的神色有些诡异。
“兀那匹夫,住手!”
只听一声大喝,校尉愕然松手,李参军也惊疑不定地循声看去,只见一名穿着青衣的俊美少年正大步走来,一边走还一边捋袖子。
录事参军不算多大的官职,不过在一郡之内闹起来的话,也会产生许多麻烦。
颜季明本打算点到为止,但现在却是不得不提前叫停了这场“表演”。
至少那个校尉已经表现出他的态度了。
“你是颜家三郎?”
李参军自然是认得对方,看着那个少年拽住了校尉,连忙道:
“三郎莫要冲动,他毕竟是个校尉。”
“小侄听说您今日回恒州,正在家中命人准备礼物替您接风呢,没想到刚才听人说您被这厮堵在了城门口,小侄立马就赶来了。”
“哼,他就是个不长眼的东西。”李参军当即怒哼一声。
“您大人有大量,跟他计较什么,平白失了体面,小侄替您教训他,您先回去歇息吧。”
李参军见颜季明落落大方谈吐温和,不由心生好感,又寒暄了几句,这才带着车队进城。
“公子?”
校尉站在颜季明身前,讷讷不知道说些什么。
“辛苦了,赏你千钱,我过会派人送去你家里。”
“这...多谢公子!”校尉转眼间就把刚才的不快给忘了。
大半个月时间一瞬而过,常山郡太守颜杲卿终于发觉了不对劲。
他今天正准备清点一下城中贮存的粮草,但命人拿来账簿的时候,那两个小吏脸上明显露出惊慌的神色。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没人拿来账簿,反倒是三儿子颜季明来了。
“父亲。”
“你来做什么?”颜杲卿皱起眉头,不悦道:
“为父听说你这阵子和曹得意、李利用两人天天在一块不知道做些什么勾当,为父明明白白告诉你,这两人都是蝇头小吏,只喜钻营,与这种人往来并无益处。”
“这俩人总能弄来些字画,儿也是想着钻研点学问出来。”
“学问学问,你应当去书里学问。”
颜杲卿摇摇头,道:
“你李伯伯回来了,你这几日准备些礼物,为父要去跟他谈谈。”
“行行行,都行。”颜季明只想把老子赶紧糊弄过去,最好让他忘掉今天要看账簿的事。
但这是不可能的。
颜季明忙碌大半个月,所作所为触犯了大唐律法的十之二三,就差利用卖官鬻爵来收买人心了。
他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在安禄山带着十五万叛军到来之前,尽可能地积攒手头的力量。
颜杲卿是无论如何不会真心投降的,他依旧在督促属下官员往城中聚集粮草和筑厚城墙。常山郡太守一天比一天更忙碌,所以他也很快就发觉了账簿上面的问题。
还没等他开始下令彻查看守府库的官吏时,一则消息就已经传来。
在所有人都毫无防备的时候,一支大军就已经在恒州城外驻扎下来,数名传令兵径直入城来到太守府门前,对着看门的下人大声道:
“奉安节度使之命,特来请颜太守入军中大营叙话!”
“安贼反了!”
太守府内一片鸡飞狗跳,颜家的女眷们相拥而泣,男人们面面相觑,所有人都毫无办法。
颜泉明看了一眼父亲,咬咬牙道:“父亲,你带着家里人赶紧从其他城门走吧,我去安贼营中!”
“我虽老,犹可报国!”
颜杲卿缓缓站起,定定看了一眼大儿子,声音清晰:“替为父将官袍取来。”
“慢着。”
循声望去,颜季明已经站在门口,看着自己的父亲问道:“安贼必然已反,您若是去他的大营中,可想过如何应对?”
颜杲卿深吸一口气,叹息道:
“安贼叛军来得太快,恒州城上下毫无戒备,若为父拒绝,必然引得叛军攻城,徒然害了一城黎庶性命。
如今看来,为父只有孤身前去,总可以让他饶了这一城百姓,不过我为唐守节,他若是逼我叛唐,唯死而已!”
“父亲何必如此偏激?”
颜季明笑道:“昔日太史公受大辱而能忍,故成史记。父亲何不留待有用之身,以待来日方长?”
“这话怎么说?”颜杲卿皱起眉头。
“在儿看来,父亲不如诈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