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弟,竟是下意识咽了口口水,才怯怯道:“听说正在城北劫掠,你想做什么?”
“自然是先去保护咱家了。”
颜季明咳嗽一声,低声道:“你不会以为我要去找叛军交战吧?”
看了一眼稍稍安心的二哥,颜季明暗自纳罕。
他明明记得这时候的安禄山似乎并未派兵入驻城中,为什么忽然就冒出一股叛军来?
“你们分成四队,先去探听城中各处情形,若果真发现了叛军,立刻回报,其余人带齐甲胄弓弩,先随我回太守府一趟。”
“剩下的四百人,编入恒州城守军,先守卫各处官衙,一旦收到我的命令,就立刻集结,向太守府靠拢。”
颜季明对在场的所有官吏拱拱手,大义凛然道:“诸位可将家眷先安置在县衙里,有诸多士卒保护,想来也不会受到骚扰。
在下却是得先回去一趟照顾家眷。”
“这个自然。”
“那就多谢三郎了!”
听说可以将家眷安置在县衙里,颜季明还特意派兵保护,这些官吏顿时有些感动了。
他们一开始还觉得颜季明不过是黄口小儿根本不配对他们指手画脚,现在却是觉得,颜季明做事果断,能够考虑到方方面面,这才是做大事的人啊!
随着叛军消息传遍全城,到处都是一副荒乱的景象。
有条件的高门大户胡乱收拾些细软钱财,便带着家眷急匆匆逃出城了,普通百姓们也只能躲在家里,用东西堵住房门,战战兢兢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安禄山召颜杲卿和袁履谦两人入大营议事,也是希望常山郡不战而降,避免在这拖延过多时间。
所以他给颜杲卿开出的条件也算是有诚意,不仅允许颜杲卿和袁履谦等人继续镇守常山郡,也没有另外派兵马入驻城中。
“下官告辞。”
颜杲卿虽然已经决定诈降,但当他真的低下头表示恭敬时,心里还是止不住地泛起一阵阵耻辱的感觉。
“太守无需如此多礼,在下以后怕是h还要多依赖太守呢!”
安禄山笑起来的时候,脸上的肉都堆在一起,显得憨厚和善,再配上他的身材,所有人都会认为他只是一个人畜无害的胖子。
但就在刚才,当着颜杲卿的面,安禄山在谈笑间下令,命人一连诛杀了三支逃出恒州城的队伍,骑兵们纵马横刀,将队伍里的老少妇孺赶尽杀绝。
那一百多具新鲜尸首正横陈在叛军大营外。
颜杲卿压抑住怒火,又敷衍了几句,终于,安禄山允许他和袁履谦回城,并且要求他更改城头的旗帜。
等颜杲卿两人离开后,安禄山唤来自己的养子李钦凑,沉声道:
“河北郡县大多望风而降,不足为惧,只是我心中尚且有些忧虑。”
“阿父有忧,说出来又有何妨?”
李钦凑本是汉将,却甘心奉安禄山为主,呼之为父,其为人可见一斑,此刻听见安禄山的话,便更是谄媚道:“儿愚昧,生平别无他虑,只恐不能替阿父解忧呢。”
“我儿,如今河北尽降,我所虑者,唯有河东道唐军趁势而入,断我粮道和退路。”
安禄山沉吟片刻,缓缓道:
“自河东入河北,最快的道路便是常山郡内的土门关,此乃井陉门户。若此处不保,河东唐军朝夕间可兵临城下,夺回河北二十四郡,如此一来,我军危矣。”
“我与你七千兵马,无需你攻城略地,只要死守住此处即可,待我攻进洛阳后,记你一个大功。”
“儿,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