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未明一个字也不说,伸出的手臂似铁一般横在舒柔蓝身前,并没有收回的迹象。
舒柔蓝轻推两下,未明的手纹丝不动。
于是她慢慢意识到事态不对,敛去笑容,静站在原地不动。
昏暗的大厅忽然沉寂下来。
司夏荷暗自咬几下舌头,抬眼打量眼前这个宛如铁人一般冷酷的男人。
他长得很俊,却并非剑眉星目那类俊逸,而是另一种,源自他的漆黑双瞳,严冰一般,仿佛随时可以将人冻结的、惊心动魄的冷峻。
司夏荷甚至不怀疑,如果自己还是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十有八九会在看到他的第一眼的那一刻,深深地爱上他。
好在她早已长大,知道爱与被爱都并非只看一眼就能决定这般容易。
她很冷静,只用了不到一秒钟时间便已做出决定,坐直身子疾声厉色说道:“二位,这里是我家,现在请你们出去。”
舒柔蓝不愿走,微笑说,“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司夏荷冷声打断她的话,“我现在只想安安静静等死,请你们别再打扰我了!”
看着神色激愤,眼中尽是决绝之意的司夏荷,舒柔蓝相信她是真的想死,心头不由得传来一阵刺痛。
她不知道司夏荷到底经历了何种绝望,方才在如此美丽的年纪,走上这样一条自暴自弃,乃至轻生的道路。
“既然你已经不想活了,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未明忽然说话了。他的手臂向后一扫,将舒柔蓝推到身后,随后向前两步,来到司夏荷的跟前。
司夏荷一惊,下意识抓起身后的针筒,豁然扎向未明的胸口。
她已瘦骨嶙峋,仿佛全身随时都会散架,但动起手来却快如闪电。
如果来到她面前的人是舒柔蓝,那么她的这一针必然已经命中目标。
只可惜未明比舒柔蓝谨慎得多。他在进门前就已觉察到司夏荷的异常,否则不会无端阻止舒柔蓝靠近她。
这个屋子乱得出奇,司夏荷本人更是瘦得宛如只剩骨架。这一迹象基本可以证明,她是一个瘾君子。
一个早已被药物侵蚀神经的女人,不管什么时候表现出攻击意向都不奇怪。
未明心有防备,侧身轻易避开针尖的同时,一把扼住司夏荷的手腕,猛一发力便迫使她松开手中的针筒。
未明仔细看了沙发四周,确定没有其他危险物品,而后一脚将掉地上的针筒踢出很远,这才直视司夏荷冷冰冰说道:“我们现在可以说事了。”
司夏荷咬牙切齿,用力挣扎好半晌均无法挣脱未明的手,只好服软,“你放开我再说。”
未明面无表情地点头,手一松便让司夏荷缩回沙发上。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司夏荷左顾右盼,实在找不到具威胁的武器,便将枕头抱起来挡在自己身前。
“为什么绝望?”未明非但不回答司夏荷的问题,反而反问出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司夏荷感到好笑,认为眼前这男人的脑子有问题。但是很快的,她又觉得自己也并非什么正常人。
一个长期注射药物,以此麻痹自己的女人,的确没资格笑别人脑子不好。
她下意识认真思考未明的问题,随后埋藏在她内心深处的懊悔与伤痛如潮水般奔袭而来。
她为什么绝望?当然是为那个让她魂牵梦绕的男孩。
她哭了,泪如雨下,肝肠寸断。
这一哭就是近十分钟。待到泪腺干涸,再无眼泪泌出,她方才如迷路的小女孩,望着未明与舒柔蓝绝望地问,“你们说时间可以回溯,那是真的吗?”
未明说,“是真的。”
司夏荷的眼中有了希冀,有些相信未明与舒柔蓝的话了。
在黑暗中挣扎的人,总归是向往光明的,即使那一抔火星微弱到一触即灭。
“可是我没钱。”司夏荷想到这个关键问题,不由自主咬紧干透成死皮的下唇。
“你很聪明,知道我们不会无偿帮你。”未明平静地说,“但是我们不要钱。作为时间回溯的代价,你需要支付你的时间。”
司夏荷不解问道:“什么意思?”
未明说,“意思是,你想回溯到多久以前,就必须相应的支付多少时间的寿命。”
司夏荷先是一愣,然后惊喜地问道:“就这么简单!?”
“就如同将一条线对折一次,势必导致线段整体缩短一般,原理的确就这么简单。”未明轻轻点头,接着在心里自语,“只是事实上,时间回溯的可怕代价,哪怕回溯者有千年寿命也不够用。”
司夏荷问,“然后呢?我是不是还需要支付一定寿命给你们作为酬劳?”
“是的。”未明直言说,“可能回溯过后,你也活不了多久了。不过想必这也没关系,毕竟你本就想死,寿命对你而言并无太大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