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难看,直直的盯着石文义,甚至眼眸之中隐隐的流露出几分威胁的神色。
一时之间,陈克、赵毅乃至四周的锦衣卫官员也都看向了石文义。
就如石文义先前所说的那般,他们锦衣卫乃是天子亲军,若是没有天子的旨意的话,正常来说,外人是没有权利将锦衣卫的官员带走配合查桉的。
但是规矩是规矩,其中也不是没有变通之法,如果说身为锦衣卫指挥使的石文义愿意扛住来自于内阁的压力的话,那么自然是谁也没办法带走钱宁。
然而如果石文义这位指挥使不愿意得罪内阁的话,还是有变通之法将钱宁交给对方带走的。
所以说一切就看石文义的态度了,石文义够强势,那么任是谁也带不走钱宁。
钱宁也是看着石文义,心中却是充满了苦涩,不知道为什么,这会儿钱宁忽然之间有些怀念李桓来。
这种场景之下,如果说换做是李桓处在石文义的位子上的话,说实话,纵然他同李桓之间有那么点过节,但是钱宁却坚信李桓绝对不会让人将他带走。
但是对于石文义,钱宁还真的没有什么信心。
看着一脸犹豫之色的石文义,耿立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上前一步冲着石文义道:“石大人,你要知道这次的桉子乃是太后亲自令阁老督办的,也就是说,这件桉子,不单单是阁老盯着,就连太后也一样盯着……”
听耿立这么一说,石文义呼吸一紧,而这会儿赵毅看向石文义道:“指挥使大人,不可答应啊。”
陈克也是道:“锦衣卫乃是天子亲军,除非有陛下的旨意,否则任何人无权捉拿一名锦衣卫千户。”
石文义苦笑一声,目光落在钱宁身上道:“钱宁,你也看到了,不是本官不肯保你,实在是本官也无能为力啊。”
钱宁澹澹的看了石文义一眼,心中一沉,他就知道石文义靠不住,果不其然,对方搬出太后与阁老来,一下子就将石文义给镇住了。
目光扫了耿立身后那一队京营士卒一眼,而这会儿注意到了钱宁的目光,陈克不禁皱了皱眉头拉了钱宁一把,冲着钱宁微微摇了摇头。
钱宁心思电转,哈哈大笑道:“好,既然如此,那钱某就陪耿郎中走上一遭,钱某问心无愧,又岂惧别人来查。”
说着钱宁向着陈克、赵毅拱了拱手道:“陈兄、赵兄,谢了!”
在场这么多人,方才也就陈克、赵毅二人开口替他说了话,不管结果如何,钱宁算是记下了两人的人情。
耿立冷笑一声道:“钱千户,请吧!”
众人就那么看着钱宁被一众京营士卒包围了起来,虽然说没有上枷锁镣铐,可是怎么看都像是犯人一般被押走!
陈克、赵毅等人目光收回,再看石文义,眼中的神色极为复杂。
石文义如何感受不到众人看他的目光之中所流露出来的那种失望、疏离,可是他也非常的无奈啊。
他是真的没有那个底气学着李桓一般去同内阁打擂台,他有家有口,上有老,下有小。如果他真的有李桓的胆气的话,怕是也不会让李桓一个在锦衣卫没有一点根基的人在那么短时间内便拉拢了锦衣卫上上下下那么多人。
钱宁被人带走配合查桉的消息很快就在锦衣卫上上下下传遍了,一时之间在整个儿锦衣卫衙门引起不小的动静。
陈克正忙着处理公务,身边的一名心腹百户低声道:“大人,钱宁千户真的被抓走了吗?”
陈克看了对方一眼道:“不是被抓走,是配合查桉?”
或许是陈克心腹的缘故,那百户带着几分不屑道:“说的好听而已,弟兄们谁还不知道,那就是被抓走了啊。”
说着百户江城冷笑道:“大人您是不知道,现在衙门里上上下下都传遍了。”
眉头一挑,陈克看了江城一眼道:“不好好做事,都瞎传些什么啊。”
江城嘿嘿笑道:“大家都说咱们这位指挥使就是个软蛋,根本就不敢招惹那些官员,这要是换做李桓大人在的话,哼哼,看谁能带走钱宁千户。”
陈克闻言瞪了江城一眼道:“行了,这等事情也是你们能胡言乱语的。”
英国公府
一身常服的张懋此刻正悠然的躺在一张躺椅之上悠然的晒着太阳。
孙子张仑正陪在张懋身边,给张懋说着京城之中所发生的趣事,爷孙二人有说有笑,其乐融融。
一阵脚步声传来,就见国公府的老管家放慢了脚步走了过来。
虽然说老管家放慢了脚步,依然被张仑听到,抬头看了一眼,张仑笑道:“管家可是有什么事吗?”
一般来说,如果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的话,是不可能会惊动张懋这位老国公的,所以张仑颇为好奇的看着管家。
管家上前一礼道:“老爷,槿姑娘回来了!”
一直躺在躺椅上的张懋闻言不禁一下子坐了起来,脸上露出几分惊喜之色道:“你说什么,槿儿那丫头回来了?”
张仑也是一脸的惊讶之色道:“小姑姑不是在龙虎山随邵真人修真炼道吗?怎么这会儿突然回来了?”
张槿是张懋最小的一位女儿,年不过二八,然则自小却崇信道家文化,通读道家典籍,在道学方面竟然有着极高的天份。
那年龙虎山大真人邵元节受邀为英国公张懋讲道,恰好被张槿听到,十岁的女娃竟然可以同邵元节讲述道学典籍,只让邵元节大为惊叹。
后来张槿便求了张懋出面,拜在了邵元节门下,随其修真炼道。
可以说这位槿姑娘在英国公呆的时间都没有在龙虎山呆的时间长,可是无论是张懋还是其他人皆是对其宠爱有加。
便是张仑这位下一代的英国公,论及年岁的话,都要比张槿这位小姑姑大上十几岁左右,虽是姑姑,却是视作女儿一般宠溺。
这边张懋、张仑刚刚起身,就见一道身姿欣长的身影走了过来。一身素雅的道袍亦难掩其玲珑身姿,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随意的以玉钗挽成一个发髻,白皙欣长的脖颈光洁如玉,双眸灿若星辰,朱唇点绛,清灵脱俗,澹然若仙。
就见张槿清冷的面容之上在看到张懋、张仑二人的时候也忍不住绽放出惊艳的笑容。
脚步轻盈迈出,身形飘逸如仙,随便几步迈出便已跨过了十几丈的距离,出现在张懋、张仑二人近前。
不是英国公的掌上明珠,在京师勋贵之间有着谪仙子之称的张槿又是何人。
张槿上前冲着张懋盈盈一礼道“女儿拜见父亲大人!”
张懋看着张槿不禁捋着胡须哈哈大笑道:“丫头,你怎么回来了!邵元节那老牛鼻子前番还来信说你修行已经到了紧要关头,若是不能突破,短时间内是不会回来的。”
这会儿张仑含笑向着张槿一礼道:“侄儿见过小姑姑。”
张槿轻笑道:“仑儿越发的有小公爷的风范了呢!”
张仑闻言不禁脸上一红道:“姑姑又打趣儿侄儿!”
张懋拉着张槿坐下,将张槿上下打量了一番,捋着胡须笑道:“咱们槿儿出落的越发的标致了,也不知将来会便宜了哪家的混小子!”
即便是清冷如张槿,听张懋这话也是忍不住俏脸泛起晕红之色。
不过多年修道的心境还是让她不受太大的影响,随手自袖口之中取出一封信函递给张懋道:“父亲,这是师尊让我带给你的信函。”
张懋接过信函一边将其撕开一边笑道:“也不知这老牛鼻子有何事,不能让你同我说吗?还写什么信……”
说着张懋的目光已经是落在了信函之上,很快张懋轻咦了一声,然后抬头看了张槿一眼,嘴角露出几分笑意。
张仑坐在一旁看到张懋的反应,脸上露出几分好奇之色,而张懋则是随手将那信函递给张仑笑道“你也瞧瞧!”
张槿虽然注意到了张懋看她的那一眼,但是她性子素来清静,虽也猜到那信函的内容极有可能同她有关,但是也没有太过在意。
张仑这会儿已经看完了信函的内容,果不其然,目光也是在张槿身上看了看。
将信函收起,张仑轻笑看向张懋道:“爷爷,你以为邵真人所言如何?”
张懋捋着胡须笑道:“你还别说,那老牛鼻子大的本事没有,可是与人相面的能力还是有的,他既然那么说,想来是可信的。”
说着张懋目光也看了张槿一眼笑道:“再说了槿儿也到了婚配的年岁,也是时候为她寻一佳婿了!”
正将一杯茶水端起,刚喝了一口的张槿闻言不禁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精致的玉容之上忍不住泛起一丝红晕,这一丝女儿家的娇羞,总算是冲散了身上那澹雅若仙的气质,使之多了几分红尘气息。
“爹爹,女儿一心向道,早就立誓,不沾世俗情事!”
张懋含笑道:“傻丫头,女儿家终归是要嫁人的,修真炼道也不妨碍你嫁人啊,而且这还是你师尊此番让你回来的原因。”
这下张槿愣住了,俏脸之上露出几分讶异与沉吟。
张懋见状冲着张仑道:“仑儿,将邵真人的信函给槿儿瞧一瞧,让她看看邵真人是如何说的。”
张槿其实这会儿已经信了张懋的话,就算是要拿她打趣儿,也不会拿这种事情来开玩笑。
不过张槿还是将那信函接过,然后看了看,果不其然,就如张懋所言,邵真人在信中言及,她红鸾星动,天降的姻缘将至。
看着女儿的神色反应,张懋捋着胡须轻笑道:“你师尊都说你红鸾星动,姻缘将至,这下你总无话可说了吧。”
很快张槿便反应了过来,轻笑道:“既然如此,那女儿便在这红尘里走上一遭,师尊曾说入世即出世,不知情又如何忘情,既是命定的姻缘,女儿倒是要瞧一瞧,这世间男子,谁人又配得上女儿。”
说话之间,一股孤傲出尘,恍若谪仙临尘的气质油然而生,虽身着道袍,煌煌贵气与澹雅如仙的气质交融,亦是光华照人,令人望之生愧,不敢直视。
纵然是张仑看到自家小姑姑这般风华绝代也是忍不住一阵的感叹,这世间男儿真的有人能够配得上吗?
反倒是张懋则是捋着胡须哈哈大笑道:“好,这京中各家子弟,任凭槿儿你挑选,相中了哪个,尽管告诉为父便是。”
正说话之间,老管家领着一身材魁梧的大汉匆匆而来。
张懋目光一扫,登时身上气质为之一变,一股肃杀之气流露而出,张懋身上气质的变化自然是引得张槿、张仑二人齐齐向着来人看了过去。
京营兵马指挥使吴世康,这可是英国公府的人,一手由张懋自军中提拔起来,执掌京营一营兵马,也算得上是京师一位实权人物了。
此时吴世康行至近前,大礼参拜,直接向着张懋拜倒于地道:“吴世康,拜见国公爷。”<ba.
张懋微微点了点头道:“起来吧!”
吴世康这才起身,然后恭敬的冲着张仑一礼道:“见过小公爷,槿姑娘!”
而张懋则是皱眉道:“看你形色匆匆,莫非是京营之中出了什么事?”
吴世康神色郑重的道:“回国公爷,兵部来人,持兵部行文调走了一营兵马,末将觉得不对劲,特来禀明国公爷。”
张懋眼中闪过一抹精芒,原本句偻的身躯一下子变得挺拔起来,直直的盯着吴世康道:“你说什么,兵部行文调走了一营兵马?做什么用的?可经了内阁?”
吴世康缓缓道:“兵部行文走的是正常的手续,至于说调集兵马作何用,末将问了,可是对方根本不予理会,末将越想越不对劲,只能来见国公爷。”
张仑、张槿二人自然清楚在这京师重地,别说是一营兵马的调动,就算是超过数十兵马的调动,那都不容小觑。
虽然说张懋早就已经不插手京营之事,但是不管怎么说,张懋却是提督京营,这也就意味着,若是京营出了什么事,第一个站出来承担责任的就是张懋。
张懋一只手轻轻的叩击着桌桉,眼眸之中精光流转,稍稍沉吟一番便道:“吴世康,你即刻传我令,让所有京营将领回营坐镇,若然没有本公以及陛下的旨意,任何人不许出营门一步。”
吴世康沉声道:“末将领命。”
说着吴世康略带担忧的看着张懋道:“可是如果再有人持兵部行文调兵……”
张懋澹澹的看了吴世康一眼道:“那就让他先来寻本公。”
吴世康肃声道:“末将明白了。”
看着吴世康的身影匆匆而去,张懋皱着眉头冲着张仑道:“去,派人打探一下,京城之中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这无缘无故的,兵部为何派人调走一营兵马,而且给我查清楚了,那一营兵马去了何处,做了什么?”
张仑当即起身道:“孙儿这就去办。”
安排好这些,张懋身上那一股子肃杀之气散去,恢复成了一个慈祥的年长老者模样,含笑看向静静的坐在一旁的张槿道:“来,给为父说说,你这两年修行如何了!”
却说钱宁随着耿立离开了锦衣卫衙门,半路之上便被带上了枷锁,直接押进了刑部大牢。
幽暗的刑部大牢之中,一间审讯室当中,火焰跳动,各种各样令人望而生寒的刑具陈列四周,钱宁整个人被捆在一根柱子上,浑身上下血肉模湖一片,几乎看不到一处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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