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时刹住了脚步,心里想,对呀,只顾抓凶手,有什么用?主人要是死了,凶手抓住,又能怎样?就赶紧返回来,对倒在地上的闳亥击筑,大呼小叫的。可是,闳亥击筑就是不应声,大家一看,是死实成了,没救了。两个家奴就跪在地上呜呜嚎嚎地哭了起来。
又有个女人说,“你俩光顾哭是怎地?还不快快拉回家,找个萨满给他拘一拘,兴许,还能把魂给拘回来,你俩哭,能把他的魂哭回来呀?”
两个家奴一听,有道理,就把驼鹿车赶到他主人躺的地方,把闳亥击筑抬到车上,准备往家里拉。临走,一个家奴问及礼芝,打他们主人的孩子,是谁家的?及礼芝能说是自己的竹子吗?那她傻到哪去了?
及礼芝说,“不知道,是山外的初初(小男孩)吧?谁知道了,平常没看到过这两个初初,”说到这里及礼芝又去问其他女人,“是不是?你们平常看到过吗?”
众女人纷纷说,“是呢,没看到过呢,外山的呢。”
外山,就不是在老秃顶子山南坡居住的人。山的北坡,叫阴坡,阴坡整日见不到阳光,动物都不在阴坡上筑巢建窝,何况是人类了。东、西坡有几户人家,都是别的民族的人。及礼芝说的外山,是老秃顶子上以外居住的人家。搭眼望出去,临近就有几个山包,都隔不远,那里孩子来和这里的孩子一起玩儿,太有可能了。
家奴狐疑地看了及礼芝几眼,也没说出啥,就走了。
及礼芝看出家奴怀疑自己在骗他俩。
家奴拉着闳亥击筑消失在山坳之后,这些女人就挤咕眨咕地议论起来,两个惹事孩子的母亲却悄没声地离开了众人,快到及礼芝家了,花慧回头望望,见离那群女人远了,就扯住了及礼芝说,“安邦什(大嫂),你看这是咋说说的呢……”
花慧认为是自己惹出的事,让及礼芝的孩子也跟着卷了进来,她充满了悔意。
及礼芝揽过了她,安慰说,“要搁谁,谁也不能让呛。我的竹子(儿子),将来一定是一个巴图鲁(英雄)!”
考察满族语言,经久不变的,少。“巴图鲁”算一个。
“巴图鲁”,九图鲁的,两个孩子跑哪去了?
两个母亲看到两个孩子往山林里跑去了,心里惦念着可别遇到莫伊合(蛇)啥的,那次在山林里打死莫伊合后,及礼芝和花慧都教育过两个孩子,春天这功劲儿,别往山里钻,不知孩子们听不听话。两个孩子一般都很听话,但是,后边有人追着,慌不择路,就不好说了。
及礼芝对花慧说,“咱俩先到我家屋里影一影,那些人走了,咱俩再进山里找找。”及礼芝是想避人耳目,不让别人知道她俩进山了。
花慧应,就跟及礼芝进了家门。进到里边,两人都愣了,挹娄和张广才就在屋里!及礼芝惊恐万状地说,“你们怎么敢躲在家里?!人家要来搜,可怎么是好?你们知不知道,你们把‘管事’闳亥击筑打死了!”
挹娄说,“该死,他那样的人,不死留着干啥?”
“说得轻巧!那不是一条莫伊合,那是一条人命哪!”及礼芝说,“一个大活人让你们打死了,人家能善罢甘休吗?一会儿不得找回来呀?夫余人死了,得让人偿命!”
“我去给他偿命去!”张广才说,“我先打的他!”
“不行,”挹娄拦住了张广才,说,“你打那一下子,没打死他,是我那一下子,把他打窝佬儿的,要偿命,我去!”
“我的依尔木汗(阎王)哪!”及礼芝哭腔地说,“你们可别吓我了!赶快出去躲躲,过一段,那两个阿哈(家奴)就忘了你俩长得啥样了,你们出去躲一躲!”
“额呢,”挹娄问,“你让我俩上哪儿去躲?”
及礼芝说,“你俩去二秃顶你姥家,到姥家躲个十天半月的,打听着,听到这边没事了,再回来。”
挹娄头一次知道他姥家在哪里住。
挹娄家住的地方是大秃顶子,从这里往东北,一溜有二秃顶子,直到三秃顶子,四秃顶子,五秃顶子。这里的山,非常有特色,山腰郁郁葱葱的林地,到山尖了,就秃秃的一块巨石,寸草不生,几座山峰都是这个样子,因此得了这样的名。
整个一溜山脉,叫“拉哈埠朱敦”。翻成汉语,就是“老岭”的意思。“拉哈埠”是“老”的意思。“朱敦”是“岭”的意思,蕴含着“周围诸山总发源地”的意思。二秃顶子,就是翻过一座山,再到一座山,才能到。
而“一座山”,不是轻巧巧的,这里的山,老大了,一座山,没个三、五天是翻不过去的。
花慧不知是否知道这些,她搭口就对挹娄他额呢说,“安邦什(大嫂),不能让孩子往那个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