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
他立马换回麻雀的样子,假装奉少主之命从山下赶来接素生回家。
素生还记得之前在城外布粥时,配合少主演戏给沐荷看的那个大哥就是这个麻雀,遂准备与折扇怪人道个别,自然遍寻不到折扇怪人的身影,麻雀着急近旁催促,那一瞬素生闻到了麻雀身上的黏土味,质疑道:“你身上的味道与折扇怪人很像,你……”
麻雀一时心慌,赶紧躲闪着假装闻了闻衣袖,目光四顾,发现前面就是山庄的小瓷窑,赶紧解释:“我刚帮你去小瓷窑里找你说的那个怪人,可能是在里面染的红土味吧。”
素生看了一眼瓷窑,想起怪人一回来肯定先去察看他昨晚烧上的瓷瓶,便写了张字条贴到窑洞门口,回院落里拿了包袱就跟麻雀下山去了。
回到常家,素生才知道青芽已经回来了,听说是走远了以后越来越想家就放弃了去江南的想法。
家里还多了个来自江南的女客人,其他看起来一切如常,沐荷欣喜地拥抱他,素生也没问出什么。
麻雀得知少主在飞檐楼,未做停歇便又赶去那里。
原来常之行他们都挤在飞檐楼里商讨对策,麻雀听少主把事情完整地讲述了一遍,就出门去了。
太阳落山后麻雀回到飞檐楼,说打听到风苔的下落了,已经确定他们把风苔带进了皇宫。
麻雀能做的也就只有打探到这些消息,若想进入皇宫去救人,根本不可能。
众人低头沉默,气氛凝重。
常之行瞬间憔悴,崔尚锦也像霜打了的茄子,两个人都蔫在原地。
麻雀与少主努力思考对策,而江竹心不在焉,另怀心思。
江竹想不通史官大人家的大小姐怎么跟妖道混在一起。
当初是谁从中做梗,不想让他俩成亲。
自从跟福缘坦白了之后,这些问题就一下子袭来,对鹿凝的愧疚也愈演愈烈。
住到常家的这几日江竹闭门苦想,拒绝所有人靠近,尤其是福缘。
调遣之前,是王颖夫妇发动了翰林力量提名江竹;调回江南之后,福缘被解救于危难之中;任职江南巡抚,大家就极力促成这段婚事。
尘埃落定,江竹才继承父母的工作,成了彻底的翰林成员,服务江南。
受益者,就是翰林组织!
江竹得出结论,是翰林组织谋划了这一切,强行剪断与鹿凝的姻缘。
那么,一定是鹿大人死后,鹿凝没了依托,又伤心欲绝,失望至极,才会一时迷了心窍加入妖道。
常之行刻意瞒着沐荷,白日里装出一副为生意头疼的样子,晚上睡觉却一直噩梦连连,经常梦到风苔被鹿凝鞭打,这天夜里更是梦到魔头把风苔带入宫里是要他做太监,常之行吓得从床上坐起,再也没有睡着。
而所有人都不会想到,他们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这一年好像执意把长安变成冰城,已然农历二月,却簌簌飞雪。
雪花伴着北方的烈风肆意舞动,一出门就能感受到刺骨的寒冷。
最近福缘见江竹胃口不好,又苦于无法劝说,只好为他准备些爱吃的。
冒着严寒去后院池塘里凿冰,捉了两条养肥的鲫鱼。
因为江竹喜欢吃的就是新鲜的鱼片。
以前每次吃到福缘做的鱼片,都会忍不住吟颂杜甫的诗:姜侯设脍当严冬,昨日今日当天风。河东未渔不宜得,凿冰恐侵河伯公……无声细下飞碎雪,有骨已剁嘴春葱。便劝腹腴愧年少,软炊香饭缘老翁。落砧何曾白纸湿,放箸未觉金盘空。
福缘刀法娴熟,选出鱼腹处最腴肥的地方,片刻就摆好了薄厚均匀的雪白鱼片,抹上一层秘制酱料,再盛出一碗提前焖好的香软米饭放在食盘上,满意地端去江竹的房间。
可是,今时不同往日。
“你也知情吗,鹿凝是谁你也是早就知道的吗?”江竹倚在窗户边,双手交叉在胸前。
成亲的这些年,江竹一直是个温文尔雅的形象,不管对福缘还是对少主,都是不遗余力地照顾。
现在他发出这样严肃的质疑,却不肯看她一眼。
她惶恐不安,第一次听到鹿凝这个名字就是前段时间在江南听他说的。
他所质问的知情又是知的什么情。
看看江竹突如其来的冷漠,一时哑口,端着精心准备的饭站在原地,黯然神伤。
“不愿意说就先出去吧。”江竹厌恶地转了身,推开窗扇,任由雪花飘落进来。
福缘成长,翰林组织成长。
从小看着大家为这个组织做的努力,嫁人后跟着江竹开始谋划组织的强大,以为是同船人,为何今日有一种被赶入水的苍凉。
她没有把鱼片放下,失神地端回了厨房。
记事起就没有哭过,摔倒也不哭,因为她天生就没有痛觉,可是现在好像体会到了痛是什么感觉。
没有停歇,徒手端下旁边刚好烹熟的鹅鸭烩,盛出一碗就去了诉盟的房间。
“大姐?”
“在忙吗?我做了你最喜欢的鹅鸭烩。”依旧笑容灿烂,温柔如旧。
少主很开心,从姐姐姐夫来到长安那天起就很开心。
只是最近想办法找出风苔,没顾得上叙旧。
他本想先跟福缘闲聊几句再吃,却突然把手上的兵简丢在书案上,跑去福缘身边。
“大姐,你的手怎么烫伤了?”
听到诉盟这样说,才低头看了一眼,都起泡了。
他已经拿过来药膏和纱布,手忙脚乱地不知道先用哪个。
他自言自语道:“是不是要先拿针戳破?不行,要去找娘亲帮忙。”
说着就飞快地跑出去了。
福缘有点心不在焉,诉盟说的话也都听不真切。
很想劝弟弟不用着急,反正是个感受不到疼痛的人。
但又沉浸在亲人的关心里,诉盟的表现总能治愈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