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曾经踩着无数个男人的弱点上位,若是到了如今,她依旧如此作为,那么过往的她与如今的她相比,不就半点长进也无么?
弱小才会渴望依附强大。
藤蔓才会一昧攀附树木。
她做了九世的藤蔓,皆以潦倒收场,这一世,她绝对不要,重蹈覆辙。
姬染月后退半步,拒绝的语气,是斟酌之后不容更改的坚定,“谢衡,这柄剑,我不会收。”
昔日,她为人所缚,生死不由己身。
如今,她绝不困缚他人,哪怕,她有了这么做的能力与底气。
“你不愿缚我生死,可是——”谢衡掌心抵剑锋,鲜血一滴一滴,沿剑身坠落而下,“你早就用情爱的罗网,缚住了我的灵魂……烬欢,这不公平。”
明明先招惹他的,是她。
而最先要舍弃他的,依然是她。
“你到底将我谢衡,当成什么了?”
一件随时可以丢弃的器物吗?”
他的声音在打颤,但牙关咬得很紧,绷直的颌面像是在为自己保留最后一分克制的体面。
但泛红的眼眶,还是泄露了他刹那的脆弱。
“当年是我偏执,才误了你。但谢衡,我不想再骗你了。”少女眸光里浮于表面的柔软悉数散去,显露出冰冷的内核,一字一句,凉薄如刃。
“我能给你的,只有愧疚,而没有情意。”
这一句,等同于撕裂了过往的一切,用谎言堆砌出来的美好,像刀子一样,剜得他的心,空出了一个血淋淋的大洞。
“你——”男人将染血的长剑收回,深吸一口气。
她以为他会不堪受辱,怒从心起,挺剑而起,砍死她的。
但他却道:“剑你不收,可以……但你答应过我的,要做我的王后。”
“如今,我虽已不算是楚王,但君若志在天下,能控楚军三十万——”他的话尚未说完,就被姬染月扬声打断。
“三十万楚军,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地臣服于一个女子?”
楚国国祚已愈百年,即便淮京沦陷,强楚之军,又岂会轻易叛楚,转而投向他方?
“所以,欢儿娶我,不就可以了吗?”
以姻为盟,以诛齐王,复淮京为名,自然可让三十万楚王为已驱策。
“自古男子论娶,女子论嫁,我如何能娶你,此行岂不有悖礼法,有违阴阳?”姬染月蹙眉。
她既不爱他,又不欲再欺他,怎么可能会再应下这份婚姻之请,索性摘了个世俗礼法的借口,委婉拒绝。
“礼法?阴阳?世间千万条规则,无非天定与人定,欢儿何必自缚于所谓的规则之下?”谢衡只做了三年的顾明忆,却当了千年的仙君,所以他的思想,依旧是修真界的思潮。
他对这个世界的礼教之言,嗤之以鼻。
“你该跳出来的。”谢衡说此言时,眸光清透澄明,再不见半点情爱之欲,像是回到了昔年,他为师尊,为她传道授业解惑之际。
他似是想提示些她什么。
“世间千万条道,皆可行之,但说白了,不就是强者制定规则,智者顺应规则,弱者遵循规则么?”
“欢儿欲做强者,就该跳出所谓的框架来才对。”
跳出框架……姬染月怔了怔,隐隐听见咔嚓一声,像是脑海里那方无形的罩子,被他强行撕裂出了一道缝隙。
缝隙之外的风景,是她永生之所向,却怎么也看不清。
“你欲求自由,可为天道所控,千百年来,苦心孤谐,却挣脱不得,你就没有想过,自己失败的原因?”
失败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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