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说我傻了吧唧疯狂,反正不正常。如果两个大男人手挽手搂着走大街上,或者住一个房间睡一个被窝,人们无论男女都绝对会非议这两男人,回头率绝对百分百。如果一个男人遇到了危险,另一个男人挺身而出,人们无论男女都觉得就应该这样,说一声真兄弟,感情似海深啊。难道仅仅是女人浅薄、外露、张扬,男人深沉、内敛、含蓄吗。我觉得在男人眼里,可能女人都是疯子。在女人眼里,男人都是傻子吧。不然男女之间,女人说得最亲密的话语往往是傻子、木头、呆子诸如此类的傻话,男人说得最亲密的话语往往过日子是甜心、宝贝、蜜糖诸如此类的疯话呢。最起码,男女之间相处,男人总希望女人由疯变傻,女人总希望男人弃傻发疯。所以故事里的男人跟女人相处总在装疯卖傻,男疯女傻一场戏,不疯不傻不成戏。”
千雪咯咯乱笑:“姐,我看你是真疯了,叫我摸摸,你是不是发烧了,把脑子烧坏了。”女人嘿嘿一笑,没吭声:“这个傻女子,不就是想给你解开心结吗。这是心理学,你不懂,开心就好。”
向阳带着孙丽在海外走了大大的一圈,他俩去了很多海,黑海、红海、地中海、珊瑚海、波罗的海、加勒比海。向阳喜欢海,孙丽也喜欢海,她儿子的名字就叫孙海波。
“那真是一段不堪回首又浪漫迷人的岁月啊。”向阳不由自主又想起了过去发生的事情,脑子里象过电影一样。他边走边回忆,边跟孙丽唠叨过去的事情。再多的辛酸,过去了,就都是甜蜜。
他跟着卫东第一站去的是延安。来这里朝圣的队伍一支接着一支,络绎不绝。在这儿,他第一次见到了扎小辫的孙丽,清纯可爱,笑起来象个洋娃娃。她是跟着哥哥来凑热闹的,反正现在又不上学,走哪儿吃哪儿,走哪儿住哪儿,处处有人接待,火车、汽车随便上,没人管,没人问。
在延安集会、演讲、游行,一切井然有序。所有人都是怀着一颗虔诚之心而来,没有人干什么出格的事情。离开延安,大家伙儿乘火车去了西安。火车上歌声不断,一首接着一曲,大家伙儿接龙唱,不知疲倦,不知苦累。孙丽还独唱了一首《听妈妈讲那过去的故事》。童声清脆嘹亮,一曲唱完,呱叽呱叽的掌声响个不停,从此,那个小女孩的身影就印入了向阳的心房。
到了西安,场面就比较混乱了。向阳观摩了几次批斗会,就体会到了什么叫狂热、燥动,什么叫冰冷、残酷。一路东去,他们进了京,去了广场,狂热而盲目的虔诚已经深入他的骨髓,深深地烙印在他的灵魂。他坚信自个儿可以为信仰去毁天灭地、移山倒海,哪怕付出他年轻的生命,毁掉他还没有开始的人生旅程。
他追随着卫红,走遍了天南地北,走遍了大江南北。他俩重走长征路,最后落脚在西安。他们又聚首了,孙丽的哥哥跟卫红关系越处越好,他俩临时加入了她哥哥创建的团队,与孙丽有了更多的接触。懵懂的向阳,并不晓得他已经无可救药地爱上了这个女娃娃。
回到镇北,不甘心的两人创建了冲锋号。作为孙丽她哥哥的外围团队。兄妹俩常相跟着来镇北给两兄弟创立的冲锋号站台坐镇,呐喊助威。打那儿起,冲锋号骨干成员经常去西安给孙丽兄妹助威、呐喊,孙丽兄妹也经常来镇北传经送宝。两个兄弟团队的联合行动,无疑比单打独斗强很多。遇上了大事儿,两边一支援,齐活儿搞定。两家的声势越造越大,成员日渐增多,可斗争也越来越激烈,从动嘴到动手、到动刀、到动枪,一步一步升级,水到渠成。
血腥残忍的暴力冲突,促使两个团队的合作更加亲密无间。不知不觉,孙丽喜欢上了向阳,向阳也喜欢上了孙丽。两人暗自在心里有了彼此的身影,梦里也有了他跟她。只是两个人年岁太小了,处在朦朦胧胧无意识的状态,还懵懵懂懂的,不晓得这就叫爱情。
文斗转成武斗,武斗转成乱斗,一场械斗莫名其妙地发生了,所有人都不由自主投入了战斗。双方一接触就有了伤亡,打成了不死不休的死局。孙丽她哥哥不幸中弹身亡,卫红杀红了眼,一个人冲锋在前,孙丽跟向阳赶紧也往前冲。一人拼命,万夫莫敌,敌人崩溃了。可身后射来了莫名其妙的黑枪,卫红倒地身亡。孙丽一夜之间,失去了两位大哥,彻底崩溃了。向阳冷静地安排人手打扫完战场,组织好撒离,抱着孙丽回到了驻地。
几天几夜,不眠不休,向阳陪着孙丽,照应她、开导她,外面发生些什么,昏昏沉沉的向阳全都没听见。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两人泪流满面地抱在一起,发下了长大以后一定在一起的誓言。向阳把心灰意冷的孙丽送去了西安,一个人返回了镇北。她离开了镇北这个伤心地,回到家中独自舔舐自个儿的伤痛。向阳还没彻底从冰与火的考验中清醒过来,想继续冲锋。可冲锋号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跑得只剩下小猫三两只,已经日落西山,没有重整旗鼓的可能了。听到学校复课的消息,他沉寂下来,没再参与任何活动。可有些事儿做了就是做了,你忘不了,别人也忘不了。没过多久,他听到了四人团伙粉碎的消息,他被公家人叫去反复寻问那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往。公家人问他杀过人没,他说没有。一直也没有人出来指证他杀过人,咋问也没个结果。一查户口,他那会儿才十一二岁,如今还没到十八岁,镇北人平常说的都是虚岁,如今虚实的差异救了他。半年以后,他被判了十年劳教,送往了西安劳教所。孙丽来看他的时候,没说什么,只是叫他好好改造、重新做人,争取早日出来。她每个月定期来看他,给他带些吃的、穿的,跟他拉拉自个儿的事儿。
向阳出来后,去见了孙丽,孙丽告诉他:“那时候,我也受到了审查。我是女孩子,又没正式加入过什么团队。再说,我可比你小,那会儿还是未成年少女。他们问不出个所以然,只好把我放回了家。无事可干,我又拾起过去的课本重新看一看,打发无聊的时间,没想到还学进去了,课本成了我疗伤的良药。没想到,歪打正着,高考恢复了,我顺利考上了大学。大学毕业后,我分配到了一个建筑公司,为分房子成了家,有了孩子。没过几年安稳日子,男人又走了。等吧,等孩子离开这个家,我们就能光明正大走到一起了。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不急这一时半会儿。我不急,你也不能急,功到自然成。”
那个时代的烙印太深刻了,他们的身心已经被那个狂燥混乱的时代蛀蚀得千疮百孔,看着外表依旧光鲜亮丽,时代的车轮只是轻轻地往前一推,有些人就轰然倒下了。他们就是祭祀那个时代的牺牲品而不自知,没有几个人可以涅磐重生。他们太年轻了,他们失去的不仅仅是无悔的青春,还有许多许多。可谁又该为他们负责呢,谁又能为他们负责呢,谁又会为他们负责呢。时间是个好东西,多少丑的、恶的、美的、善的,在时间面前都不值一提,时间都让他们化作尘烟,隐入时间的长河不为人知,甚至消失得无影无踪。如今世上还没有时光穿梭机,那个时代究竟发生了些什么,有过怎样的传奇故事,悲凉悠长,还是荡气回肠,已没人能说得清、辩得明了。那个时代的伤害是把双刃剑,伤了别人,也伤了自己。是非曲直任由后人解读、评说,良多裨益,恩怨情仇自由过客品尝、咂摸,冷暖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