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对家偷走的那年,妈妈整宿整宿睡不着觉,头发大把大把掉,有回半夜醒过来,我看到她站在阳台护栏上,嘴里喃喃喊着你的名字,脚再往前一步就要从二十多楼摔下来。”
桑榆眼神终于有了一丝清明,问:“后来呢?”
“后来医生诊断是产后抑郁加大悲情绪波动过大,导致的失眠,必须借助药物才能睡着,那些年,妈妈的床边不能离人,所有人都怕她一个闪失丢了性命。
爸推了工作,二十四小时在家陪妈,看着坚强好像从女儿失踪的悲痛情绪中走出来的爸爸,忙着安慰妻子,其实私底下抱着女儿的小褥子哭了不知道多少次。”
豆大的泪珠从眼角滑落,砸在桑榆手背上,轻轻的抽泣声在车内响起。
言辞声音像是哽在喉咙里,嗓音沙哑带着轻颤:“阿榆,回家吧,爸妈都很想你。”
桑榆胸口像是被一双大手紧紧菇住,眼睛被水雾遮挡,眼泪翻涌而出,压抑的哭泣声让人心疼。
言辞打开车载音响,声音放大,后车座上的哭泣声渐渐在音乐声中逐渐释放出来。
——
言辞按照桑榆的要求,将她放在行人如织的马路一侧,贴心叮嘱两句。
“有事一定找哥哥帮忙,家人会是你最坚硬的后盾。”
桑榆漫无目的走在大街上,她想回贺家,又怕见到沈素闪躲的目光,戚家老宅始终不是她的家,长期住在那里也只是客人身份。
一时间,她竟觉得天大地大,没有她可去的地方。
戚淮肆找了桑榆一圈,电话打不通,发消息也不回。
最后抱着侥幸心理,去了趟汇景苑。
一打开门,看到将自己蜷缩成一团,沉睡在沙发上的人儿。
戚淮肆从言夫人口中得知消息,桑榆今天正式得知自己的身世。
看着睡梦中依旧促紧眉头的桑榆,戚淮肆心疼地弯下身,指尖从她脸上拂过,像是在触碰一件精致易碎的瓷器,动作很轻,还是弄醒了浅眠的桑榆。
“别在这儿睡,会着凉的。”戚淮肆亲了亲她的额头,声音温柔的不行,“生病了我会心疼地。”
桑榆坐起身,满腹委屈在此刻到达顶点,哽咽着扑进戚淮肆怀里,哭出声:“呜呜呜……自从爸爸去世后,我就察觉到我妈对我态度变了,一开始,我以为她是怪我没救下爸爸,后来贺芸出生,我妈忙前忙后将全部心思放在妹妹身上,我也只以为母爱被分走了,我……我从没想过他们不是我的父母。”
戚淮肆心口堵得难受,满怀都是桑榆身体乳的味道,带着一股幽兰香,手掌轻轻拍着后背,他也不说话,只是静静拥着他,耐心倾听她的哭诉,无声的动作仿佛在说“别怕,有我在。”
过了许久,桑榆逐渐安静下来,今天哭得太多,不用看也知道眼睛肯定肿成了核桃,她嗅了嗅鼻子,觉得现在的样子有点丢脸。
“我小时候也有过这样的经历。”戚淮肆声音低沉,像是陷入不好的回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