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奴仆

    显神272年，夏，六月初九，上午八点一刻，七分二十八秒四

    巨蛇星系，黑麟星，

    无尽的废墟，无尽的残骸，陆地被破坏严重，气候生态已经崩了，海洋要么干涸，要么变成了熔岩黑泥浆，冒着可怕的剧毒浓烟，大量高能武器攻击过的痕迹，遍布整个行星的城市，到处是遗迹和残骸。

    恶臭，弥久不散，尸体，所有人的尸体，所有行星生物的尸体，堆积在残骸里，朽烂。

    不时有巨大的炸裂，撕裂着这颗残破的行星，那是超高能行星地雷，不知道是哪一方布设的。

    天空昏暗，阴沉，看不出白天和黑夜，我已经不记得，黑麟星，蓝天白云的模样，我很悲伤。

    这是我的故乡，黑麟星。

    黑麟，

    源于上古黑麟巨蛇，他们是金鳞巨蛇最大的对手，凶狠，狡诈，残暴，黑暗，那个本初机器人以黑麟命名他的计划，定下了黑暗邪恶的基调，而后我的祖先们，从试验品反败为胜，清除了其他掌权家族，控制了可怕的本初机器人，兕铜。

    我单膝跪地，膝盖压着焦黑的残骸，淡淡诉说着……

    我背着一个，机械背包，里边有两颗首级，无序星人的首级，无律皇朝的乱括，劫途国的无显。

    乱括，是我的朋友，让我穿越时光追杀黑垣铁卒，为我的主人，邪皇蛇贡，复仇。而我，也是一个黑垣铁卒，我叫黑垣曲，字子谱，我也曾经背叛蛇贡，而后，又背叛了黑垣铁卒。

    我的主人，赏赐了我姓氏，我叫蛇曲，字子谱，我是一个机器人，黑麟计划的试验品，我曾是人，所有的铁卒都曾是人，我们来自同一个家族，我们，是蛇贡的祖先，这是最可笑的命运。

    “你的主人，只有一个，就是我。”女人冷冷道。

    “是的，伟大的天神，有灵谍阁下，我已经宣誓效忠您，您没有杀我，还带我穿过时间和宇宙，回到这里，我看到了神迹，我将誓死效忠您，就像效忠蛇贡一样。”我低头道，虔诚，谨慎。

    “嗯，你很有用，会是一条好狗，你比其他狗，简单，起来吧，现在，去找你的智能核。”有灵谍，淡淡道。

    “遵命。伟大的主人！伟大的天神！”我起身，谦卑道。

    可怕的神力，打通一切障碍，白光消散，巨大的通道，出现在眼前，我走在前面，走进巨大的机械城市废墟，走进曾经无比繁荣的，黑麟星都城，大黑麟市。

    “主人，我的智能核藏在，最大的神殿中，位于市中心，九号街的左侧，距离这里……四个小时路程。”我小心道。

    有灵蝶，没有说话，默默跟着我，我感到脊背发寒，可怕的天神，宇宙的主宰，可以轻易摧毁一切，她的脾气很坏，毁灭一个星系，就像捏死一只蚂蚁。特别是亲自展示一番后，我恐惧到了极点，主动投降，她竟然接受了，她正在招兵买马，要在地球劫杀另一个，天神。

    那个号称恶神若的天神，又会是怎样恐怖的存在，我不敢想，真的不敢想。

    银河系或许会灭亡，巨蛇舰队或许会灭亡，附近的星系，恐怕也得死，曾经，我惧怕灭亡，现在，我感到麻木，特别是知道真相以后，我只是一个可怜的试验品，一个死士，一颗……棋子。

    棋盘已经朽烂，棋手，也早就死了，只剩下可悲的，棋子。

    我默默走着，在机械废墟里，仔细辨认道路，指出方向，白光闪电般肆虐，轰出巨大的通道。

    “主人，恶神若……是你的义兄？”我问道，不指望得到答案，也不害怕，因为她是一个棋手，而我，再次站在了棋盘上。

    这是我，唯一的价值。

    她不缺棋子，也有掀翻棋盘的气质，我的命，可能不会长，除了凶险，再无其他。

    “他是我的义兄。他很优秀，我有点喜欢他，但我必须干掉他。”有灵谍淡淡道。

    “……喜欢？……”我停下脚步，回头问道，我的机械身躯，极为灵活，这是一具舰队突袭机器人的身体，比较精锐，可怜的机器人突袭者，已经死了，他的智能核被我完全占据。

    “一个调子高的傻劈！算是欣赏吧！我以前挺内向。并不是你认为的那种喜欢……”有灵蝶淡淡道，踩着残骸，缓缓走着。鞋子已经脏了，她并不在意。

    “主人，您可以飞行。”我谦卑建议道“这里的环境不好，让您受苦了。”

    “不用了！我没有洁癖。”有灵谍淡淡道。

    “光明伟大的主人，您平易近人，睿智坦荡，我看到了胜利的希望。我看到了您的光芒。”我恭维道。

    “你没有必要恭维，我不需要，也不吃这一套。”有灵谍淡淡道，露出一个冷笑。

    “遵命，是我唐突了。主人，前方街区左转。”我忙继续赶路。

    “兕铜，是一个假名字。他的真名叫做兕铎翁，并不发铜音，翻译错误，口音导致了误差。”有灵蝶淡淡道。

    “我懂，就像黑凉铁卒和大万。也是，翻译错误。”我严肃道。

    “错误，无处不在，不致命，就不可怕，但有些错误……是致命的。你不再是蛇贡的狗，也不欠任何人。”有灵谍冷冷道。

    “遵命！我的主人，我已经，打消救活乱括的念头，我和他的友谊，结束了。但我觉得，无序星人是一种可怕的文明，他们不应该站在您的对立面。或许，他们可以效忠您。我愿意作为使者，说服他们，您需要人手。”我谦卑道。

    “说你就好，不要您了您的，太精致！”有灵谍冷道。

    “遵命，主人，请允许我使用敬语，这并非精致。而是诚恳。无序星人很强大！他们不受时间约束。”我忙道。

    “算了，他们，都是女师的狗！”有灵谍冷笑道。

    “女师？也是一个神？”我回头问道。

    “是的，另一个调子高的傻劈！”有灵谍不悦道。

    “您也喜欢她？……欣赏的那种？”我问道。

    “是。”有灵谍，并不掩饰。

    “我懂了，您……你小的时候默默无闻，是个边缘神，您渴望万众瞩目，却又带着过多的克制和自省。伟大的天神，你无需羡慕任何神，凡调子高者，必遭人恨。”我严肃道。

    “你话有点多……”有灵蝶，结束了我的恭维。

    我识趣的闭上了嘴，毕竟我只是一只在她手指上瑟瑟发抖的小蚂蚁，她随意捏死我，她来这里，并非是帮我找回智能核，而是侦查巨蛇星系。

    显然，她已经将巨蛇星系视为低等文明，因为她是一个内向的神，她的脸上不再有，紧张。

    内向的人，面对未知，都会紧张。

    高调的人，面对未知，都会无知。

    虽然没有绝对，但是大部分人，逃不出这个规律，或许，神也一样。

    她必然，已经侦查了，巨蛇星系的一些核心行星，得出了初步的判断，亦或是最终结论。

    奴仆，是主人的延续，

    而主人，是一面，镜子。

    我也是一个内向的人，谨慎，是我的本质，低调，是我的优势，我很难理解，有些困惑，我竟然可以双重叛变。但我没有记忆，找到另一颗智能核，或许我能记起些什么。

    “女师和恶神若，谁更厉害？”我抛出一个话题。沉默的赶路，让我很不自在，特别是主人走在后边。我隐约记起了一些碎片，邪皇蛇贡，调子极高，前有开道，后有随从，没有人可以和他并行，也没有人，敢走在他的正前方或者正后方。

    “我更厉害！”有灵谍冷哼道。

    “好吧，我唐突了，您不喜欢他们。我也讨厌调子高的人。您看，我们有一些相似点。奴仆总是和主人，相似。”我忙谦卑道，不敢回头。

    “你哔哔够了没有！到了吗？”有灵蝶训斥道，脾气不大好。

    “主人，还有四个小时。”我忙道。

    “方才还有四个小时，现在还有四个小时？！怎么回事！”有灵谍炸道。

    “主人，我们只走了区区五百步。”我如是说。

    她不仅仅是一个内向的人，她只是没有找到高调的途径，真正内向的人，心态平和，不想与人争锋，也不羡慕任何人，更不会急躁，那么，她和我不同，她的本质，是一个高调而又找不到机会高调的，大天神。

    我思索着，辨认路径，踩着废墟，前进。

    “你踏马瞎分析啥呢！闭嘴！”有灵谍炸毛道。

    我登时一惊，脊背发寒。

    急忙回身，单膝跪地，俯首道“伟大的主人，我并不是非议您，我忘记了您是一个神，您可以听到我内心的独白。可怕的神力！我将不再内心说话。望您宽恕我的无礼。要不，您飞行，或者带上我，我们可以直达。”

    “算了，继续走！！”有灵谍不耐烦道。

    “遵！遵命！！伟大的天神。”我急忙道，小心起身，继续赶路。我遏制着思绪，不再走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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