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分,未及谈论行程,白尘便收到飞鸽传书,要赶赴京城。
“你去多久?”兰昭问他。
“不知道,可能会很久。”
“去做什么?可有危险?”她又追问。
白尘低声道:“现在还不能说。”
兰昭咬咬牙道:“若是……我想随你去呢?”
经年阁中,灰蓝色衣裳的男子低头翻着书页,小师妹的话使他心烦意乱。
季英长他们近十岁,心中自然诸多考量。三年前,那个昏睡不醒的姑娘,究竟经历了什么,也只有王均安和他知道。可怜周家此后的遭遇,更是使他们决定隐瞒兰昭的身世。此番入京,原本没有什么。兰昭与白尘的感情,大家看在眼里,谁人不愿成就了这样一段姻缘?
可若是有朝一日,兰昭回忆起了过去,她还能平安无忧地在金陵城过日子吗?
许久的思量过后,季英决定要力劝师父留住兰昭。而这个想法,竟与王均安不谋而合。
“白尘这孩子心思重,他去到金陵,又不肯多言,定然是有要事去做。我正担心兰昭涉世未深,两人反而会同当年白寒夫妇一般,互相成为牵绊。”
都说佳偶天成,可是偏偏人不作美。
兰昭听他们一番说辞,没有多言,她只是平静地点点头,对白尘说,那我送送你。
“越是这样,我才越不放心,总觉得有大事要发生。”看着兰昭回来之后,在园中自斟自酌,季英放下支起的窗子,轻叹了一声。
她脸上没有什么难过的表情,却更让人心疼。
晚膳的时候,兰昭终于还是问了心中郁结了好久的问题:“我以前,可有家吗?”
如她想的一般,气氛一下冷到了冰点。
“师妹,前尘往事,便无须再想了。”
看见她眼中忽闪的落寞,季英感到些许不忍,但是,人生中已经缺失的那块,总不会一次次地带来痛苦。她的长兄与妹妹不见踪迹,若是知道了身世,可能到人生的尽头都还在寻找。
虽然,若全然失去了那一块记忆,也许还是会抱憾终身,但是至少,她可以正常地过着平安的生活。
兰昭低头吃菜,悄悄瞄了瞄师父的表情。
依旧是云淡风轻。
一个月后的一个夜晚,云倾山热闹起来。漆黑的山上,一队人举着火把,骑马寻找。
兰昭出走。只留下一封信。
“小昭最怕走夜路了,”楚乔阔道,“许是同我们开玩笑的,你们谁欺负她了?”
晚些,信送到王均安的面前,他却不气反笑:
“我一早便想到会有今天。该来的总是要来,我这个做师父的,总不能拆散这对妙人。”
“您是说,她去寻白兄了?”
王均安凝视着他脸上的表情,皮笑肉不笑道:“乔阔,为师想去你房中看看,可好?”
后者转转眼睛,讪笑道:“荣幸之至。”
楚乔阔的房间有一个很大的架子,上面尽是各种古玩收藏。有的值点钱,有的纯粹是喜欢。
王均安扫了一眼,问道:“你的宝贝水盂呢?”
那件水盂,是所有收藏里,楚乔阔最爱之物。
当年才得来的时候,遇上谁都要拉过来讲上半天,让人家一块品鉴。
“许是找不见了,”话一出口,发现连自己都不信,楚乔阔又闷声道,“我拿给小昭了。那水盂是汝窑烧出来的,可是前朝的宝贝。都说穷家富路,小昭要是盘缠不够,也能当些银子花。师兄妹一场,做不了别的,出资相助总要有的。”
王均安听了先是沉默了许久,又轻轻拍了拍楚乔阔的肩膀,道:“若论义气,你倒是令为师刮目相看。”
另一边,兰昭已经下山,路上漆黑一片,只有远处的一弯月亮,隐藏在迷雾之中。
她徒步赶路,不禁将手中的剑握紧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