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忍不住笑出来。
章静琴节节败退,白了孟布彦一眼,跺着脚一转身,不再理他。
寅儿吮拨浪鼓吮得正欢快,天井里忽然热闹起来,又有阵阵笑声,他的注意力便被引开,梗着头看向大家,拨浪鼓也从手里滑落出去。
可是……好像他又被大家忽视了……
小男娃很快发现了这个事实,刚才张开嘴,还没来得及哭出声,便被一个陌生的叔叔钳住了小手。
“这就是寅儿么,真是和表哥长得一模一样。”孟布彦晃着寅儿的手,逗弄道,“来,我是表叔,叫表叔……”
“你别闹,”章静琴一手托着宝宝,一手戳着孟布彦肩头,“他才三个月大,哪里会说话,又不是没养过孩子的人……”
“说不定他跟我特别有缘呢。”孟布彦故意道,“是吧,寅儿。”
寅儿:“噗噗噗……”
有人注意到自己,寅儿兴奋地吐了吐了几下泡泡,唾沫星子全喷在孟布彦脸上。
顾婵这会儿已没工夫注意他们,正依偎在韩拓怀里磨蹭。
自从上次被丫鬟与奶娘们无意中听了壁角儿,她倒是比从前放得开了,反正最丢人现眼的也被人知道过,那么偶尔在院子里被韩拓搂一下抱一下也就不再是多么大不了的事。
不过,这次她十分敏锐地意识到,章静琴与孟布彦的到来,未必只是为了看看他们。
入夜后,顾婵的猜测得到了证实。
韩拓洗漱完,爬到床上,破天荒未曾求.欢,而是静静地将她抱住,“璨璨,我想……稍后,送你和孩子去孟布彦那里住一段时间。”
“王爷,”顾婵抬头看他,因为预料到了,所以并不吃惊,“你是准备行动了吗?”
“嗯,”韩拓答道,“所以,一定要将你们送到最安全的地方,我才能没有后顾之忧。待事成之后,我立刻接你们回来。万一……”
顾婵伸手捂住他嘴,无比坚定道:“不会有万一,王爷一定心想事成,我听你的安排,我会好好照顾孩子,等你来接我们。”
如果是从前,她一定不肯离开他,不管在难再苦,都要跟他在一起。
可,如今,她不光是他的妻子,还是一个母亲,她没有资格再任性,做的一切事情都要以孩子们为先。
不留在军中,去孟布彦那里,对孩子们来说,无疑是最好的选择——可以有安静无忧的生活环境。
听顾婵如此说,韩拓放下心来,原以为要花些时间才能说服她,没想到竟然如此顺利。
预备了一肚子说辞,此时派不上用场,只有将人揽得更紧些,恨不得揉进身体里。
他又何尝舍得送他们离开……
顾婵柔顺地依偎着他,有一句话在心里纠结掂量许久,终于还是问了出来,“王爷,若你事成,会如何处置太后与皇上?”
成王败寇,斩草除根。
这八个字几乎同时在两人心中掠过。
“璨璨希望我怎么做?”韩拓问道,声音有些冷,听不出喜怒。
顾婵轻轻摇头道:“我没有,王爷想如何便如何,我是王爷的妻子,一切都听你的。”
她几乎是咬着牙说出了这些话。
从前,顾婵一直觉得到这时,她一定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可事到临头,她却发现,自己虽然仍旧不忍心见到宁太后与韩启惨死,但比起他们的安危,对于她和孩子来说,还是韩拓活着才更重要。
这也是他们唯一真正需要的结局。
顾婵并不知道韩启篡位的事情,她只听韩拓讲过他之所以诈死,是因为韩启忌惮他,要夺走幽州卫的兵权。
那时,韩拓根本没有谋反之心,韩启都未必肯放过他,何况是如今?
那么,反过来,又凭什么要求韩拓放过韩启呢……
耳边传来韩拓的叹息声,接着顾婵的下巴被他攥住抬起,“璨璨,我只能答应你,不到迫不得己,尽量不杀他们。”
眼泪迅速弥漫了双眼,他竟然如此主动地为她让步,顾婵说不出是感动,还是愧疚,整个头扎在韩拓怀里,双手紧紧勒住他窄腰,哽咽道:“我不管别人,王爷,我只要你好好的……”
“我知道。”
韩拓只回应了三个字。
之后,便是木床吱呀声,响彻整夜未曾停歇。
翌日,便由丫鬟们打理行装,准备上路。
奶娘自是不能跟去的,只能到王帐所在的地方后重新找过,幸而路途并不太远,只需两日便可到达,事先将奶/水挤在器皿里备好,总算可以满足寅儿与宝宝的需要。
韩拓亲自把妻儿送到目的地,又停留数日,才终于依依不舍地离去。
他走的那日,顾婵骑着马,送过一个又一个山丘,最后被他板着脸喝令不许再跟才止步。
一别又是数月。
当顾婵新帝皇后的身份回到京师时,已是隆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