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有些还是本地人,听他们说复家是一方恶霸,把复五斗家的婆娘给打死了。”尚功德白天在山坡上找人问清楚复五斗的宅院位置,待到夜里才进村子里。
“你,你不是路过。是来找我的。”复五斗后退了一步。
“不错,我有法子帮你报仇。”尚功德并不否认。
“没有什么仇,我那婆娘不是被打死,饿成那样摔个跤都会死,她是饿死的。”
“你不想报仇吗。”
“想。”要说不想那是骗人,可就凭他哪能报仇,又想起复家的狠辣,复五斗顿时胆怯,忙改口:“不,不想。”
“不是让你拿命去拼,复家跟贼军有勾结,近一个月都有何异常。”
“我不知道,客人你走吧,我跟复家没有仇。”复五斗苦苦哀求道。
“你是信不过我,那你看看这个腰牌,我是朝廷的锦衣卫,这件差事要是办得好了,我升了官也一定提拔你做个总旗,跟着我干,又能报仇,又有官做。”尚功德亮出一面锦衣卫百户的腰牌。
“当官的。”复五斗像触到毒虫一般,猛然起身后退两步,眼神万分戒惧。
“你已经知道我的身份,如果不肯助我,就要吃官司。”见这个小民害怕了,尚功德得意的要挟道。
“官,官爷莫开玩笑,我,我就一个草民,什么都不懂,平时都不出门。”听到要吃官司,复五斗差点尿了裤子,对小老百姓来说,那县衙大牢就是活地狱,往年的村子里常有人因欠税被抓进去,衙门里的胥吏用各种酷刑伺候,犯人家属通常要变卖细软,四处借钱才能把人救出来。可就算是活着出来,也已不成人样,待熬过了徭役还能不死的,身子骨大不如前,来年依旧是家破人亡。
“复家有何动静绝瞒不过同村人。你去帮我打听一下,又不用多大本事。”
“是,是,官爷要知道什么,小民自去打听,不,不敢怠慢。”复五斗害怕的舌头打结。
“那我五日后再经过这里,你最好弄到一点消息,打听是否有外地可疑之人来过复家,复家的铜矿运往何处,有那些人参与押运货物,这些消息都管用,等立了功我把赏银分你一半。”尚功德说完,转头借着昏暗的灯光留意到里屋有个小娃探头探脑,遂心生一计。
他起身朝那个娃走去,嘴里说道:“你娘死了,被复家那狗东西活活打死了。你爹不敢报仇,你敢不敢。”
“我,我敢报仇,我要为俺娘报仇。”那娃儿果然吃不住激将法,眼含泪水站出来,恨然咬牙道。
“好,好样的,有仇必报这才叫汉子。”
“我知道。”娃儿突然一脸得意的说道。
“小屁孩别瞎说。”复五斗在后面连忙喝止。
“知道什么。”尚功德回头瞪了复五斗一眼,将他吓得一缩,又转回头问道。
“他们复家的靠山就是王节制,官军的头目。复家的二小姐给那人做小老婆,复家为了这个还四处跟人说起,得意的不得了。”
“节制是个官名,那人该是王朴,了不得,了不得,朝廷大将竟私通贼寇,这是谋逆大案,这下子咱们可立大功了,少说也要赏个千户啊,哈哈哈哈。”尚功德完全沉浸在升官发财的喜悦中,没有留意身后的复五斗正惊恐万分的望着他。
尚功德丢下一句:你们等我好消息。便往屋外迈开腿,他要尽快回县城,把这个惊天大案汇报上去。所谓欲速则不达,山路崎岖,摸黑赶路竟不小心迷了方向。问了几户山民,终是拐了回来。
赶了一夜的山路,天渐渐破晓,路就好走了些,尚功德立功心切,吃了些干粮,又找到一眼泉水喝饱,稍微歇息了会就继续赶路。
至未时干粮吃完了,眼看离家越来越近,心里却莫名不安起来,寻思:这个泼天富贵唯一美中不足之处是没有证物,也谈不上人证,朝廷会相信一个小百户的一面之词吗,王朴这个大逆之人有胆子私通贼寇,事发后多半会起兵造反,那平陆县就会有一场官军与叛军的大战。他要及时把家人带到他处,以免受战火牵连。
前方就是贼军把守的山坳,出了这个山坳再走两个时辰就到家了,尚功德走近了些,心里盘算该说哪些话对付过去,对此他早已驾轻就熟,不在话下。
只听密林深处一连串弓响,连续十来支箭羽带着寒光破风疾至,“噗,噗,噗。”其中的三支箭羽将尚功德钉在了地上,直到此时他才来的及惨叫,这三支箭羽都发自一石强弓,力能透骨,中箭难活。
“总算是逮住了,没有被跑掉。”复老爷带着十几个弓手从密林里出来,来到尚功德跟前狞笑道。他得到消息以后,就立刻带着弓手快马加鞭埋伏于此处,为了避免打草惊蛇,还特意绕了个大弯道,跟尚功德所走的路错开。
“五斗兄第,出来认认,是这个人不。”复老爷突然回头高声问道。
复五斗畏畏缩缩的跟过来,朝里头看了一眼,就与尚功德两眼对上,忙别过头不敢再看,只点头。尚功德怒不可遏,欲破口大骂,可嘴里只是吐出血水,已是奄奄一息。
“五斗兄弟,你该说几句,让他死个明白,稀里糊涂去死,到了地府阎王一问三不知,那多可怜啊,哼哼。”复老爷这话引的众弓手一阵大笑。
“是,复老爷。”复五斗闻言便靠近过来,他朝着尚功德一个鞠躬,以平淡的口吻说道:“我恨复老爷,可我更恨官府。复老爷不会无缘无故害人,官府会。要是让你把那个姓王的大官扳倒,贼军就要被剿,那时官府就要来收税,我们就又没有了活路,现在的好日子来之不易,我不想失去,对,对不住。我以后会年年给你上祭品,别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