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武大将军?他前几年就死了!”小何公公不明白水名灵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一脸不解的望着她。
她拿抹布的手听到“死”一字时,顿了顿,杏眸闪过一丝惊讶,“怎么死的?”
洞开的大门外,有几个宫人在洒扫。
小何公公悄悄往四周看一眼,确定没人了,方凑近水名灵,在他们看不见的视角障碍里,悄声道:“听说是被谋杀的!”
谋杀?
既然壮武大将军是受人所害,那又与她远在宫中的女儿有什么关系?与皇上有什么关系?
水名灵呆呆的站在书架前,忽然觉得眼前的雾越来越浓,知道得越多,反而越离真相越远。
小何公公见她愁眉不展,不明白到底发生过什么,好奇道:“怎么了吗?你问壮武将军做什么?”
她凉薄如潭水的眸晃了晃,似被小何公公的问话敲醒。
是啊,这件事与她将来的路又没有关系,就算知晓了瑜王在这场悲剧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又能如何?
“没什么,不过问问罢了。”水名灵敛眉转身,不再思索。
她背对小何公公,没有看见他担忧的眼神,望着她裹着袄子的清瘦背影。
——
天越发冷得不像话,卯时亦不见晨光。偌大的宫殿在沉寂里巍然而立,厚重的影似用浓墨所画,被风吹得干透了,难以晕染淡开。
宫人们窝在被子里,每日晨起都像一种煎熬,哀叹声此起彼伏,个个睡眼惺忪。
但这里是皇宫,整个金朝最辉煌也最苛刻的地方,纵使心中万般怨怼,大家面上也不敢露出一丝半点的不畅快。
水名灵从冷入骨髓的风里走到廊下,耳朵冻得发痛,露在外的手全然没了知觉。
她驻足眺望石栏上形色各异的雕塑,杏眸微微眯起,边搓手边跺脚暖和身子。
曲折的路上,还有三三两两的宫人在打扫,也和她一般冷得双颊发红。
老天爷变幻莫测,说冷就冷,真真半分不留情面!
水名灵默默想着,收回视线,转身,不料与何公公打了一个照面。
她礼貌性的笑了笑,俯身施礼道:“见过何公公!”
说罢,准备抬步往里面走,却被何公公叫住了。
自她来文青阁后,何公公显少找她,两人见面也不过行个老幼尊卑的礼,从不多说什么,此刻何公公找她,不知有什么事?
水名灵转身,好生答应着,“是,公公。”
何公公手里抱着个暖壶,上下打量她一番,“我常常听人说,你与我的干儿子小何情同姐弟,十分要好。”
不把话说完,他龙拢一拢衣袖,探究的看向水名灵。
这一眼里意味繁多,却更多偏向于想知晓她对此事的看法。
确实,近些时日不断有关于她和小何公公的流言蜚语,好听些的说他们友情笃深,难听些的便扯上利害关系,道她为了高升不惜与太监苟合等等。
但水名灵从未将此等无稽之谈放在心上,也懒怠一一解释,如此放任久了,难免有人肆无忌惮,兀自妄议,还传到何公公的耳朵里。
但她始终相信何公公是明眼人,能辩清是非。
水名灵神色从容,不慌不忙的道:“小何公公为人良善,不嫌弃我面相鄙陋,性子寡淡,还时时帮助我,时间久了,便不由与他亲近些。”
“我明白。”何公公点点头。
他似乎很满意这样的回答,对她笑得和善。
寒风无情,吹得灯笼不断摇晃。
何公公未再多说,只意味深长的看一眼水名灵,忽然转身往阁楼里走。
水名灵勘破他的意思,后脚跟进阁楼。
楼里此刻空无一人,比外面要黑一些,也更暖和安静一些。
小何公公走到长方桌旁入座,在隔窗处朝她招手,示意她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