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十万大山,都以为是在骗人。”
她语气轻淡,说是大家,其实是她自己,道尽了一个凡人女子的心酸不易。
一介凡人想走遍各个村落、找人托关系去问一位修真界魔道巨擘的下落,难如登天,可偏偏她这个双目失明的瞎子却做到了。
“你这次回来,好像变了不少……其实你无须如此顾忌我的。”
这农家女,站得离他很近,可这一次他却难得的没有后退,她善解人意的轻声道。
原来说是发妻,可事实上并非如此,当年血宗老祖还只是一介籍籍无名的农家小子时,因不愿忍受修真界所谓仙人们的世代欺压而带着自山林间偶然得到的一本功法秘籍与村总能的几个年轻人悍然出走,二十几年的摸爬滚打下来,硬生生的成就了一方霸业,贵为魔道巨擘。
可在那时,血宗老祖并没能带上这个青梅竹马的农家女,让她一人等了许久。
所谓发妻,或许也不过只是出于不忍而留给她的唯一念想罢了。
可没有人能想到的是,正是凭着一个卑微到几乎可怜不计的念想,这个双目失明的农家女子,这么多年都甘之如饴的等了下来。
潘元始终安静着,一言不发。
他这才真正反应过来自己的处境,原来远比他想象中四面楚歌的魔道巨擘,还要来得更差、更糟糕、更沉重……不光这偌大一个血宗之中,有着不少亲手带出来不能辜负的子弟兵,所以这些莽夫一个个的才会对他马首是瞻,让血宗成为了九狱邪魔之中凝聚力最强的一大宗门。
还有这小小的安平郡,整个村子的人都在等血祖归来。
不是因为魔道第一人回来了之后,整个村子的生活能够得以改善,而是因为那位魔道第一人,乃是二十余年前从村子里走出去的,是十里八项唯一一个敢反抗仙人并且还成了的青年,承载着许多老一辈的唠叨、抱怨,但更多的还是关切与担忧,都希望他和出去的那些孩子能平平安安的。
理性告诉潘元,他现在应该赶紧跑路。
这么大的因果他当然背不起,况且他还是一个没有灵气修为的麻瓜老实人,拿什么去跟修真界的各方大佬同台竞技?
要知道,他可是早就巴不得赶紧找个机会脱身了!这老祖谁爱当谁当去!
“……是你回来了吗?”
可那双眼蒙着白布的农家女子,慢慢后退了几步,她什么也看不见,只是不知为何再一次轻声问出了与刚才如出一辙的问题。
而这一次,归来后一脸无敌之相的魔道老祖,也终是首次给出了他的回应。
“嗯,是我回来了。”
在这云集了整个血宗包括赵大山在内的不少子弟兵、父老乡亲,以及农家女秦晴的主峰上,他终究还是不大不小的撒了个谎。
无它,只是觉得……
事到如今真正的血祖可能已经凉了这事,果然更说不出口了。
“回来就好,你回来就好……”
名为秦晴的农家女‘看’着他,蒙眼白布之下终是喜极而泣。在她眼中,只要他能回来就好,抵得上许多。
安平郡的乡亲,整个血宗,都是相差无多的反应。
可一脸无敌之相的潘元却早已转身离开,因为只有他心中清楚……史上最胸无大志贪生怕死的魔道老祖,撒了一个最要命的谎。
“等等,她刚才好像说过,老祖在化凡期间曾传回有书信报平安?”
但最后,潘元却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些什么,他注意到了怀中的血祖令,这玩意是他穿越过来第一天想从老头身上找找有没有家属信息能联络时翻出来的,后来不由分说就被把他错认为老祖的铁憨憨赵大山塞了过来,是个黑漆漆的小木牌,一直以来都被他给忽视了。
他第一次掏出这不起眼的血祖令翻来覆去研究了半天,最后尝试性的一掰,还真让他发现了里头的玄机所在。
这血祖令的夹层之中,竟然藏有一封遗书!
在大致上看完这封遗书之后,饶是潘元也不禁一怔。
照他手上这封遗书所说,原来真正的血祖早在寄回那封给血宗和安平郡乡亲们报平安的书信时就已经死了,那天带着血祖令和遗书回来的,不过就是一具空壳罢了,只不过刚好就让他从天而降砸了个正着,也就是说搞了半天,撒谎的那个人不是他,而是这个谎报平安的坑爹玩意才对!
也就是说,这个魔道第一人、带着心腹子弟兵闯出安平郡为乡亲们谋活路的狗蛋子,早已化凡失败了,弥留之际因不忍辜负安平郡的乡亲们而撒下了一个谎,可这悲凉无奈的谎言最后却被他这个从天而降的穿越之人阴差阳错的圆了过去。
还连带着盘活了血宗原本已是彻底炸裂的死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