际上青山酒店内部私设有黄砒档口,专供瘾君子追龙吸食,利润极大。
刚刚从国外偷渡回来的陈占五闻言,顿时满脸喜色:“四爷,裁法先生真的这么说过?”
李阿四点一点头,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拍了拍陈占五的肩膀:“同样是外来帮会,十四号那样的小瘪三已经被赶出香港,我们虽然也有兄弟被抓起来,但却只是裁法先生一句话就能解决的小事。裁法先生让你干掉挑起这次矛盾的关键人物苏敬贤,就是要给这群本地帮会看清楚,青帮在黄浦滩没人敢惹,到了香港也一样。”
谁都知道,当年的黄浦滩,恒社成员一手遮天,连法国人的面子都可以不给。
陈占五咽了口唾沫,回忆起那段光辉岁月,禁不住红光满面,连声道:“晓得!晓得!”
“杜先生身体欠佳,说句大不敬的话,可能撑不了多久。”李阿四意味深长道,“前两天,连台湾的参谋长都被他老人家召进杜公馆,说不定就是在交代身后事,一旦杜先生……到时候裁法先生就是青帮第一人,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投靠他。你跟了我快十年时间,这次的事用点心,有机会出人头地的。”
“多谢四爷,多谢裁法先生!”这番话听得陈占五心潮澎湃,似乎已经可以预见,将来自己会站在李裁法身边,共分香港的天下。
但他却没想过,连杜月笙这位号称三百年帮会第一人的顶级大佬,来到香港后都深居简出,李裁法又凭什么许诺他出人头地?
看着陈占五抓起桌上草帽戴在头上,告辞离开,李阿四轻轻叹了口气。
占五,不要怪我不顾这些年的兄弟情分,要怪就怪你不该回香港啊!
从床头柜里取出陈占五当年的门生拜帖,李阿四划着火柴,将其付之一炬,接着又忍痛取出五万块港币,出声将自己的司机叫进屋中。
“小军,准备好车在门口等我,我要亲自登门,给苏老板赔礼道歉。”李阿四面带愤慨之色,开口骂道,“陈占五个瘪三,贪钱烧了苏老板的报馆厂房,现在还不听我的劝告,连同郑家的小赤佬打算对苏老板不利,我已经烧了他的门生贴,以后大家不再是一家人,他做什么都和我李阿四无关!”
司机小军看着地上的一小撮灰烬,稍一愣神,随后立刻收敛神色,点头表示清楚,匆匆出门备车。
作为李阿四的贴身司机,小军当然知道整件事的内情究竟如何,但现在自己的老板愤慨骂出的这番话,显然是要将陈占五推出去送死,撇清全部干系。
杜先生说的不错,帮会就像是夜壶一样,用完后就踹到床下。放眼二十年前,就算是商行大亨,李阿四也敢明目张胆将对方干掉,因为那时候他背后站的是如日中天的青帮恒社。可现在,一个小小的报馆老板,就要让他以礼相待,亲自登门道歉,果然是世道变了。
和平年代不需要帮会,无论是青帮洪帮,都再也不可能重整昔日旗鼓。
低头坐进车里的小军心里想着这些,,暗自打定主意,与其这样浑浑噩噩混下去,倒不如过段时间找间工厂从工人干起,好过现在赚的少还要担惊受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