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
你可以想象一下,这样一只浑身还裹着鸡蛋清粘液的东西在火里煨过以后的样子,细细的鸡毛都被烤焦了粘在鸡皮上,没有蓬松容貌遮掩的小鸡,脑袋看起来极大,眼眶的部分大约站了整个脑袋的三分之一,受到火的炙烤,眼皮整个儿干瘪进去,可以依稀看到里面呈灰黑色的眼球……
陆翠芳嫌恶的看了那几个毛蛋一眼,推开徐建林伸到近前的手,说:“拿开点,你自己一边吃去,当心吓着孩子。”
嘟嘟和娜娜在徐建林剥废报纸的时候就好奇心旺盛的凑过去了,待看到包在里面的东西的真容,娜娜一脸害怕的缩到妈妈身后,嘟嘟比她好一点,小手却也是紧紧的攥着陆樱。
虽然在场的几个人都有几天没尝过鸡肉的滋味的,但显然还没有嘴馋到对食物外观视而不见的地步。
毛蛋这东西,喜欢吃的人怎样的都喜欢,不喜欢吃的人单看着都会觉得恶心。因为小鸡崽子还在蛋壳里没破壳,没有吃过外食,所以一般毛蛋做起来都是不开膛的,只简单的冲洗一下鸡蛋壳上的污物。
其实,这么想想还真怪恶心的。
被接二连三拒绝的徐建林私底下咕哝了一句不识货,又象征性的询问了一句深沉状坐着的陶之卿,自然他得到的答案依旧是拒绝。
于是,徐建林只得走到一边,自个儿吃去了。
陆翠芳虽然不待见那半死不活的陶之卿,但和方燕却聊得投机。两个在末世前很难有交集的女人,在这样的末世中相识,竟都有那么点感叹相见恨晚的意思。
午夜十分,陆樱被低低的说话声惊醒,她下意识的去摸睡前被她摆在头顶上方的包包。
陆樱也是经陆翠芳问起才想到这个一直被她拴在腰间的包包,心里不无庆幸。许是江诚的那把短刀太过招人眼球,这个包包反倒是逃过了一劫。她想那个叫林骁的男人既然注意到了短刀,当时也必定注意到了这个包包。不过,男人显然对这个包包并不感兴趣,甚至连问都不曾问及。大概他觉得这样一个不大的包包也装不了什么东西,觉得像她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女孩,能拥有那样一把独特而锋利的短刀就已经是与众不同的极限了。
总之,无论如何,陆樱感谢他的不感兴趣,感谢他对自己的轻视。否则,说不定她当时就会和以林骁为首的那群人起冲突,毕竟她的包包里装着各种各样的毒粉,而血炼幼蛇虽对她这个饲主十分驯服,但若是换做旁的什么人靠近它,那绝对是狠狠的一口没二话的,更遑论眼下还多了一条‘六亲不认’的龙纹蜈蚣。她之前在那片坟地里觅得的药草,都已经被她收进了空间背包,只这两条活物无法,她也不放心将它们养在空间里,便只能随身带着了。
“又做恶梦了?”
是方燕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浓重的睡意和不甚明显的不耐烦。
照明灯并没有关,只被挪到了一个角落里,照着墙角。屋内的光线因此变得昏昏暗暗的,既不会刺眼到影响睡眠,也不至于起夜黑灯瞎火的摸不着路。
陆樱睁开眼,却听陶之卿含混的应了一声,随后便一手撸起自己汗湿的头发,靠墙坐了起来。
“你不想睡随你,别吵醒娜娜。”方燕冷冷的说。
“知道。”陶之卿揉着自己的太阳穴,烦躁道。
至此,两人都没了声音。
被两人的对话吵醒的陆樱,不由心生怀疑,这两人真是夫妻?如果是的话,感情怎么会如此糟糕?
陆樱并不知道,她和这名叫作陶之卿的医生,真要算起来,间接的还真有那么点千丝万缕的联系。
国立中医院之行,单扬和周自立在器材柜里发现的那只被砍得不像样的女护士丧尸,便是陶之卿此人所为。而这其中的恩恩怨怨,概括起来讲就是一名外科医生婚内出/轨同院女护士,被女护士挟孕要挟离婚,外科医生不幸错手杀人的情感伦理故事。至于后来,外科医生为湮灭罪证,剖腹取婴,分尸途中尸体睁眼复活,硬生生把剧情反转成恐怖故事,外科医生直接被骇破胆,哪怕其后知悉是丧尸毒作祟,仍然每晚噩梦连连,无法入眠……那便只能说是,天道报应了。
睡在身边的嘟嘟翻了个身,陆樱忙小心伸手替他掖了掖盖在身上的衣服,轻轻拍抚两下。没有再去多想那对夫妻的事,陆樱很快便迷迷糊糊的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