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上的颜色随身而红,眼睛似乎能透过盖头,透过帐帘看到前头骑马的人。
他一定与她一样,穿着绯红,带着笑颜。
那是,她的延嗣,她的丈夫。
不知过了多久,轿子停了下来。随后有人掀开帘子,轻声低咛,说:“七郎夫人,天波府到了。”
这人是全福婆婆,之前就是她专门与她交代婚程礼仪的。
帘子放下,她就听着外边嗖嗖嗖哐哐哐的三声,应是杨七郎射箭于轿头完成了。
全福婆婆再次撩开帘子,碰了碰她的手臂。杨可可会意,起身,寻着婆婆的背趴下,由婆婆将其背着送过门槛。
过了门槛,又是跨火盆,又是有人砸花生莲子什么的,一段路过后,杨可可终是听到了杨七郎的声音。
他将红绸的另一端递入她的手中,顺便在她耳边轻唤了声。
“娘子。”
杨可可的脸登时就红了,幸好盖着盖头,无人知晓她的羞涩。
原本她是最厚脸皮的,让人看到她如此肯定是要笑话的。
杨七郎领着她入大厅,厅内,其他两对新人已经就位。
杨业和佘赛花坐在主位上,笑得合不拢嘴。
司仪开始说话,大抵都是些祝福的话语。没过多久,他便喊了“一拜天地”。
新人转身,跪下,朝天地磕头。
头刚碰地,众人就听到外边有尖细的声音传来。
“潘妃驾到!”
潘妃?
潘影!
她这时候来干什么?
又没给她发请帖!
虽是给天地磕头,但潘影一来,看着众人跪着,不是占了便宜。杨可可想,立即站了起来。杨七郎看着自家娘子霸气地起身,嘴角勾起一丝弧度,也缓缓地立起。其他两对,大抵也是这个想法,也都起了身。
潘影进大厅的时候,就看见三对新人都面对着她立着。也没多想,因为她的视线全被一人吸引——杨六郎。
杨六郎穿着红色,如此显眼好看。潘影一时间看呆了,缓和过来,觉得可笑。好看又怎样,是被人的新郎。她曾经心心念念的位置,如今是柴清云占着。她深吸一口气,缓而笑了:“天大的喜事,怎的也不请我来?”
回她的是杨业,笑着说道:“潘妃身居宫中,哪里是想请就能请的。”
潘影对杨业微微颔首,说:“杨将军说的也是,所以呢,还得我自己来。”
“那潘妃入座吧,孩子们正行礼呢。”佘赛花让人给潘影看了座。
潘影却是不坐,在三对人面前踱着步,走到杨六郎身边时,心隐隐作痛。她最后停在了杨可可的身边,笑了声,说:“行礼在呢。可是我想,让几位在行礼前看看我送的礼物。”
说着,朝外边的宫人挥手。
“来人呐,把我的礼物送上来。”
看宫人去拿,她收回眸光。
眸子流转于几人之间,继续。
“我可公平呢,一人一份。”
潘影送的能有什么好东西?肯定和带针的娃娃没什么区别!
杨可可想,潘影要在行礼前把礼物送上来,肯定是想几人成亲成的不痛快。
杨业还想着要怎么回绝,就听见门外宫人急急忙忙跑来,面有难色地开口:“娘、娘娘,东西不见了……”
宫人说的极为小声,潘影的面色却很难看:“怎么会不见?不是专门让人捧着在吗?”
“那人也不知……”宫人小心翼翼地说着,“只说眼前一黑,手里就空了……”
潘影深吸着气,杨业见状,立即说道:“潘妃客气了,礼物而已,不必动气。”
说着,将潘影往位上引。
“潘妃入座吧。”
“东西不见了,本宫怎么好意思坐。”潘影面色铁青,咬牙切齿。
说完,她一转身,拂袖而去。
闹剧。
闹的最后还是自己。
在场的人,啼笑皆非。
堂继续拜着。
最后一行,夫妻对拜。
礼成。
*
天波府院外,相比于里面的热闹,这里要安静许多。
三个礼盒,有人拿起一个打开。
盒里是一面圆镜,镜面却是支离破碎。
那尖锐的碎口,似乎会刮伤人的皮肤,刺得人要痛不痛,要痒不痒。
果然,不是好礼物。
扔掉那盒子,顺便踩上几脚。
前院又有炮竹声响,有人翻墙而过。
红火之中,月白飘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