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人死的那瞬间会看到自己的一生,对此东方不败总是嗤之以鼻,然而当死亡真的来临的时刻,他的一生却真的在眼前一一浮现。
幼年家境不好不坏,有平凡的父母,在日月神教的底层不好不坏的呆着,平淡到乏味,以至于在成年之后甚至想不起来父母曾经的样貌和一家人曾有过得欢歌笑语。
如果一辈子真的就那么不好不坏的平淡下去那会怎样?也许也没有他后来想的那么不堪。
变故总是在不经意间来临,一夜之间父母双亡,他被带回了日月神教的根据地——黑木崖。
也就是那一夜之后,他正式踏入了这个血雨腥风的江湖。
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傻小子在整个日月神教的权利中心又如何能讨得了好?欺压排挤是那段时间面对最多的事情,不甘和野心在他的心里生根,随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去而不断的生根发芽。
他学会了讨好,学会了奉承,学会了勾心斗角,学会了……
踏着鲜血,他一步步的走进了日月神教的高层,进入了黑木崖上权利的中心。
初生牛犊不怕虎,在最初为了尽快往上爬而露出的锋芒竟然成了他踏上权利高峰的绊脚石。
教主的怀疑猜忌他不是感觉不到,可又能如何?他的武功位置并不如教主,只能小心小心再小心,把自己的姿态一再的放低以求生存的空间。
一时的低头认输没什么大不了,只要给他机会,他定能翻云覆雨!
在任我行的猜忌几乎达到极点、那偶尔露出的杀意几近让他忍不住的时候,他被任我行单独接见,并拿回了一本据说是天下武学至宝的葵花宝典。
葵花宝典,呵呵。
他并不认为任我行会在压制不住杀意的时候给敌手奉上武学宝典。
至宝是至宝,可——“若练此功,必先自宫”八个大字将任我行的心机抖露的一干二净,不练,他永远无法赢过任我行,练,那他还是个男人?
任我行,好一个任我行!
若干个难眠之夜后,他终是决定不自宫练着试试。
葵花宝典不负武学宝典的盛名,他的武功提升极快,可带来的弊端也是异常明显。每隔一段时间,他体内翻腾的内力让他生死不如,且随着武功的上涨而不断的加重。
明知是陷阱还偏偏要往里跳,有比他更傻的人吗?
在就要坚持不住之际遇到了一名少女。
已经忘记了最初认识的场景,也忘了自己到底是抱着怎样的诡计和阴谋接近少女,只记得少女明艳动人,肆意随性,唾手可得的地位,名门之后的贵气……似乎在少女的身上有着他所没有的一切。
少女对他总是淡淡的,仿佛在她眼中除了剑就不会有其他。
没关系,他对自己说,他要的只是利用,少女眼中有没有他没关系。
少女面对中了药的自己毫无反抗甚至隐约有配合之意的时候,他是高兴的。看,他要的总会得到,少女是喜欢自己。权利、地位、武学、女人,他总会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穿着火红嫁衣的少女美极了,当时的自己是怎么想的?如斯佳人,岂能相负?
黑木崖上正道之人的偷袭在他的预料之中,他怎么会不知道任我行偷偷的放水?不过没关系,那正是他所想要的,借此受伤,借此暂退一步,再徐徐图之,他的耐心一向是极好的。
所以那一掌他没有躲,却也没有受伤。
望着倒在怀里的那个少女,脸色苍白,嘴角溢血,眼神有些涣散。东方不败在那一刻忘记了一切,眼里、脑中全是身着红衣的虚弱少女,反手一掌,偷袭之人刹那间毙命当场。
周围的喧嚣和嘈杂他都看不到,听不到。
抱着怀中极度虚弱的少女一步一步踏入他们的新房。
童百熊来找他,气愤难耐,平一指被教主指派走了,剩下的全是一帮庸医,怎么治的好身受重伤的少女?
然后又说了什么他不记得了,来探望的人很多,担心的,看戏的,不怀好意的,这都不要紧。
他在想,这是不对的。
担心少女,不对。
为之感动,不对。
坏了计划,不对。
想要放弃,不对。
归隐江湖,逍遥江湖,不对!不对!不对!
他怎么能有如此软弱的想法?他怎么可以退缩?权利武学他怎么能放弃?他怎么会真的动心?
乱了,乱了,乱了……一切全乱了。
手指在少女苍白的脸上眷恋的来回,冰凉柔滑的触感几乎要刻进他心里。
手指流连,渐渐的滑到少女的脖颈。
纤弱的少女只要他轻轻用力就会永远的沉睡,他的人生也会重归正规。
然后,少女死了,死在他的剑下。
他看着少女缓缓的触碰到那让他欢喜也让他憎恨的葵花宝典,似是没有想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败在一本武功秘籍下。
是啊,为什么呢?为什么你就不能再让我多喜欢你一点,多过葵花宝典和诱人的权势?
那把冰冷的长剑刺穿了少女的身体,也刺穿了他的心。
他似乎分成了两个自己。
他听到那个冷血的自己说。
——你为什么要救我呢?
——我为什么要觉得心痛?
——为什么我会觉得有你在,就算不练葵花宝典也无所谓?
——可是这怎么能行呢?任我行想要对我下手很久了,如果不练下去,我会死在他手上的。
——努力了那么久,如今有了希望,怎么能够放弃?
——所以,只能你死。不要怪我,我其实真的喜欢上捏,怪只怪你不够努力,让我对你的喜欢不够深。
——你看我用你喜欢的剑送了你一程,它会永远陪着你的,你也会永远在这里陪着我。
——你就在这里看着我好不好?看着我拿到天下第一,看着我杀掉任我行,好不好?
——你对诗诗说的话我记得很清楚,今后我的妻子我的女人只有你一个,开心吗?
——你会开心的,对吧?
俯下身,在少女冰冷的唇上落下一吻,他看着那个冷血的自己落下滚烫的眼泪,看着自己整理好少女的衣衫,看着自己封存了这个心底最深的秘密。
少女永远的沉睡在了他房间之下的密室中。
然后他挥刀自宫,武学大成,却觉得了然无趣,没有杀任我行,没有杀向问天,没有赶尽杀绝,没有再将权利放在心上。
他遣散了七个小妾。
曾经最为受宠的诗诗和千寻哭着跪倒在他脚下,不断的诉说着过往的欢颜和幸福。
幸福?他有过吗?他的人生是成功的,却也有缺憾,自少女死后他发现周遭的一切都变了模样。
“教主,您真的要遵守那个只娶一人的承诺吗?”
他淡淡的看了诗诗一眼,微微颔首。
“可是她已经死了!死人又能给您什么?”千寻疯狂的喊叫,她不明白那个女人到底哪里好,竟然可以让她心爱的男人为她做到如斯地步!
诗诗和千寻死了,死在性情反复无常的教主手里。
这个消息仅在一天内就传遍了整个黑木崖。
自此之后,没有人敢在东方不败的面前提起那位刚拜堂就离世的绝色夫人。
再然后,教主几乎闭门不出,勤修武学,大权旁落,教中上下极度不满,但碍于教主的威压不敢有丝毫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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