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颍川西湖在一场大雪过后,白雪皑皑,湖边的树木还未完全褪去秋日的颜色,映在已经冻住的湖面已然是一面仕女的铜镜,在这四方战火的时候却是有一片难得的安宁,一个身穿白袍,面容慈祥,胡子花白的老者健步如飞的行走在冰面上,好似要滑倒的一刻,他挣扎一番立住,脸上露出孩子般的狡黠,身后前后跟着两个二八芳龄一身劲装的女子,扎着发髻,一看便是还未出嫁,紧跟着老者的边说边笑,声音柔和清脆,动听之极,细望几眼,见她神态天真、娇憨顽皮,不知是冻得还是热的双颊晕红,年纪虽幼,却又容色清丽、气度高雅,这是章家第三女—章柔言,所谓柔情绰态,媚于语言便是她了。只见学着老者在冰面上玩耍,好不开心。跟在最后的却是小心翼翼的挪步,她肌肤胜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让人为之所摄,让天下女子自惭形秽、不敢亵渎,冷傲灵动中颇有勾魂摄魄之态,又让人魂牵蒙绕。这是章家二女—章柔凝,正是手如柔荑,肤如凝脂。见前面两人玩的开心却皱起眉头,突然前面的女子滑了一下好像要摔倒,她赶紧喊道:“柔言,小心点!让你看着父亲,你怎么也玩了起来?!”
“二姐,你快来,真的很好玩!”
“柔凝吾儿,放开些来,我章家儿女无需小家碧玉!”老者爽朗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章柔凝见父亲与妹妹玩的开心也就不再说什么,只是自己却不去玩耍,只是盯着两人,担心两人摔倒。
约摸半柱香后,老者似乎是玩累了,转头看着小女儿玩的开心,也不叫她,闲庭信步般走向章柔凝,看到二女儿一脸担忧的样子,笑道:“孩子,你放松一些,没有关系,你与柔言相差不过一岁,无须如此。”
“父亲,言儿胡闹也就罢了,您怎么这样,让人看见了,还以为我章家家风不好。”章柔凝嗔怪道。
“哈哈!管别人作甚,开心便好!”老者满不在乎的说道,“若是你大姐还在家里,定会说你是小夫子,我章怀远四子三女,能继承我衣钵的就是你们三姐妹。”没有伤感倒是有些自豪。
章柔凝应声称诺,章怀远打量着这个二女儿,果断坚毅的性子,做事三思后行的态度,若为男子可称宰相,欣慰的说道:“按理应该先操办你的婚事,只是父亲还没能给你选到良配,只能先顾着你的小妹了。”
“父亲,您真的觉得裴泽是小妹的良配吗?我前日观裴泽不过中人之姿,女儿觉得配不上小妹。”章柔凝说的直截了当。
“凝儿,你怎么不问你小妹是否满意呢?”两人目光都转向在玩耍的章柔言,“你看你小妹多开心,裴泽虽不是人中龙凤,但就单他对小妹的态度,你小妹也可以享一生福气,甚好。”
“父亲,小妹是个好命的,在这乱世之中能有人护其周全,罢了,也不强求,但愿小妹将来的孩子能继承小妹的聪明才智。”
“凝儿,你可有意中人,若是有不妨跟为父说上一说,你是知道的,为父向来对你们兄妹不设什么规矩。”章怀远话题转到二女儿身上。
章柔凝心中的确有一人,那还是幼时在京城,大姐大婚之日,那人纵马扬鞭在京城内,一下子就被他的放荡不羁给吸引,这些年虽再未谋面,但是那人的神情印在了脑子里,仿佛昨日还看见一样,她知道父亲不会同意与他家结亲,这些年总是把他藏在心底。
章怀远见二女儿闭口不谈,神情忧思,便猜到了她还是不能忘却那小子,自己对那小子倒没什么意见,若不是杨家人配上二女儿也算良配,再说吧,时间总会淡化一切,实在不行就让二女儿再在身边留几年,乱世之中英才多,总会有满意的。
章怀远心中打定二女儿的事情以后,转身向小女儿叫道:“言儿,天晚了,快些回去吧,冻着了就不好了。”
“哎,知道了,爹爹,女儿这就过来。”只见章柔言一路滑着过来,高兴极了。
滑到父亲和姐姐面前一个急停,没有站稳,直接摔了个大屁蹲,章柔凝赶紧上前去扶她,她却毫不在意,一边面目狰狞咯咯的笑着,一边揉着摔疼的屁股,章柔凝扶她的时候就在想:“如此妹妹,嫁给裴泽,真是太便宜那小子了!”
章怀远一脸慈爱的看着两个女儿,又拨了拨小女儿的疯玩而凌乱的秀发说道:“我家小女也要嫁人了,爹爹真是不舍啊!”
“爹爹不舍,女儿便不嫁就是了。”章柔言撒娇的说道。
“你若不嫁,那雍城侯可要带兵来讨伐爹爹,把你抢了去!”一边说一边刮着她的鼻子。
“他不敢,他敢欺负爹爹,我就揍他儿子!”章柔言一边揉着鼻子,信誓旦旦的说道。
“哈哈!不愧是我章怀远的女儿,就是霸气!说的对,他敢欺负爹爹,你就揍他儿子,爹爹给你撑腰。”
“父亲,你就宠着她吧,到时候嫁到长安,把长安搅得天翻地覆,雍城侯将她退了回来,看你怎么办?”章柔凝嗔怪道,对父亲如此宠溺妹妹也是无奈。
看着夕阳西下,三人相互扶着走出西湖,天空中一群寒鸦归巢,零星的几只寒鸦好像是看到了什么,俯冲而下在湖面上用尖利的嘴去啄冰面,调皮的章柔言捡起一块石头丢过去,吓得那几只寒鸦极速冲天,而后就听到章柔言那清脆的叫好声,章柔凝宠溺的责怪声渐渐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