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少年的月光

    转眼步入初中已然半月，霁月的校园生活平静而充实。这半月里，霁月认真学习，也和坐自己周围的同学算是打好了关系。当然最好的还是周易和文言。霁月已经没那么介意和周易的相处了。因为那个男孩不仅可以帮自己解决学习上的困扰，还会在自己有时心情低落时默默陪伴，说起开导人的话一套又一套。文言呢一如既往活泼开朗，和她在一起心情总是很好……

    这天下午放学，霁月一如既往和周易一同出校门。其实今早霁月就觉察到周易的心情似乎有些低落……此刻两人并肩而走，周易一改往日老和她聊这聊那儿，只是一路沉默。霁月想了想还是觉得自己作为朋友应该关心一下“周易，你今天……是不是不开心啊？是发生了什么吗？”…“你不想说就当我没问吧，我就是看你今天心情挺低落的。你要是有什么烦恼你就告诉我，虽然我不会安慰人，但是有些时候说出来会好受些的。”周易突然停下，转过身看了看她，霁月分明在他眼里看到了一些这个年龄不该有的苦楚…“周易…你没事吧，要不我们去湖那边的木庭？你说我听，或许我可以帮帮你…”“呵，你帮不到我的。”一声自嘲。霁月以为是自己唐突了，虽然觉得自己好心他还不领情，但想这也是别人的隐私嘛…“走吧兰霁月，去木庭坐坐？或许你说的有道理，说出来会好受些。”霁月傻愣愣的就跟着他过去了。他如释重负的把书包扔在长椅上，面朝微波粼粼的湖面，那抹背影让霁月看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沧桑。“霁月”此时叫着她的名字，周易初一没多久就步入了变声期，但这次略显嘶哑的声音中已有了别样的情绪，“你…上次见到你父母，他们很恩爱，你的家庭一定很幸福吧…但我不一样，我害怕失去…”……霁月静静地注视着他，看着他一次次薄唇微启，却有些话似乎始终无法顺利说出“周易，你在害怕什么，他们是你的爸爸妈妈，你怎么会失去呢？而且要是哪天他们不要你了，你就去告他们弃养！大不了你跟着我，我会永远都在的，你不会失去我的…”霁月语气中的肯定倒是让周易一惊，但霁月毕竟没有过周易的经历，实在不懂他到底再怕什么。“霁月，谢谢你啊，我可记住了，你说你会永远在我身边的。”此刻的周易，阳光洒在他的脸上，轻轻勾起的嘴角，一双瞳像一汪春水，溢满了柔情，红晕爬上了霁月的脸颊，一时不知该看哪里才好…周易知道霁月脸皮薄，怕把人惹哭了也不在拿这说事。“霁月，你愿意听我的故事吗？”脆生生的一声“好”，是对周易的好奇早已充斥着心，他学习极好，很多老师没教的他都提前回了，他开学参加的那个比赛听说还得了全国的二等奖，他总是有很多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可以逗自己开心，总之他好像懂很多很多……“霁月，我呢生的好，长得帅，这应该不用再多说了吧哈哈。”霁月撇了撇嘴“不要脸…”“我这副好面孔也没少给我带来困扰，几乎所有的长辈都喜爱我，说我又乖又聪明，后来上学了也有很多女孩喜欢追着我玩…有时候我都觉得，我是世界上最受欢迎的人了……后来我不仅学习成绩不错，也有自己的一些专长。可是就是这样，我明明已经很乖，很努力了不是吗？呵，可他为什么不能把心全都给这个他自己组建起来的家呢？”纵使霁月再不懂，再迟缓，也缓过了其中的味。……是他家里出事了吗？霁月没说话，只是目带关切的看着他，走到他旁边，与他并肩而立，继续听他诉说“那天我小学毕业典礼，只有我妈妈来了，她跟我说我爸最近生意上有些忙。我是能理解的。但那天典礼后我们几个朋友约着去看电影，我看见他了……和一个女人一起，带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孩子，我一眼就看出那孩子和他有几分像，但我骗自己那或许是他客户的孩子吧……后来有天我起夜喝水，听见他和我妈在卧室里吵架，妈妈质问他为什么还和那个女人联系，问他你不爱我了，难道也不爱你儿子了吗？还有易安，她还那么小…当时我以为我们再有个孩子，你就会回归家庭，是我看错你了！混蛋我告诉你你别以为我不敢离婚，离了婚我让你这辈子都见不到你这一双儿女……”周易的声音越来越小，她是看到了他眼里含着的泪，她拍了拍他的肩以示安慰……“你知道吗霁月，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他们早就不相爱了…如果不爱为什么还要在一起去勉强维持假象，为什么还要带妹妹来这个世界，她还那么小……”周易的双拳握紧，声音有些止不住的颤抖。霁月踮起脚尖，伸出手一下又一下地轻抚他的头，希望这样能安抚他的情绪。他转头撇了眼她，见她眼里流露地尽是关怀与认真，那一刻周易觉得自己的心尖有阵暖流，弥漫全身。“你问我今天为什么心情不好…因为昨天我听到那个人和他儿子通电话了…”霁月听到这也大概明白许多，她没有过这种经历，其实其中的情感还是很难体会，但她知道他一定很难受难过，所以她拿出颗薄荷味的奶糖剥了递到周易嘴边“呐吃糖，吃颗糖心情就会好起来一些的，我就是这样的。嗯生活那么苦，总要有点甜才行啊！”周易愣了愣，其实他不爱吃这些甜腻的东西，但他还是薄唇微启将糖轻含了进去，没有想象中的甜腻，反而有种说不清的清甜在唇舌间缠绕。“霁月谢谢，我们回家吧，再晚一点叔叔阿姨该着急了。”

    那晚周易躺在床上，眼前浮现起今天下午的情景，那一幕又一幕，霁月用她那青葱般的手指喂给他一颗他从未吃过的如此甜蜜的糖，霁月那双明亮清澈的眼眸，看得他心里发颤…那时少年还不知道那些莫名的情愫，也不知道她将成为他青春最美好的珍宝。他只是觉得，“月遇从云，花遇和风”，今晚上自己心中的夜空很美，像是有弯皎洁的月，照亮了他的前路，而那恬淡的月光将与他如影随形。

    那晚他许下一个愿，他希望，这束月光，会一直与他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