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则更没有那时间闲情,所以这两人的武技都并不甚高,基本只是拿着木棍砍来砍去,让唐眠这个曾经在武侠世界里磨练过许久的人,只觉得是看小儿玩闹,毫无乐趣。
不过她扭头看周围其他人,围观得兴起,却都是面有嘲色。
时为东晋,北方大部分地区怕已落入胡人手中,然而江左以下,依旧是尚清谈阔论,鄙舞刀弄枪;崇名士风度,贬武夫勇者。在书院较武技,自然是要笑掉人的大牙的。
“山伯兄,你我颇为志同道合,辩难相谈不相上下,然而不料山伯兄与其余目光短浅之人一般,重玄儒之谈,鄙匹夫之勇。今有人若不屑老庄之学,则更需勤加勉力,通览老庄,方能辩其短处。我倒要看看,山伯兄不屑匹夫之武,却不知又精通几何?”
说完,两人又缠斗在一起。
相较半晌,未分胜负,祝英台额头已有细汗渗出,呼吸渐喘,行动间也慢了几分,却是丝毫不露颓势,反倒高声自励。
梁山伯也已有些脱力,却是一哂,朗声道:“英台兄误矣。我不过是说,通晓至理,比通晓武技更加重要,哪里有鄙夷匹夫之武的意思。”
“方才你说的可不是这话。”祝英台立刻回道,“事已至此,你不愿也得比完这一局!”
这祝英台,从她嘲笑马文才的几句话中就可看出她牙尖嘴利,又是有几分小家子气争强好胜之人,实在颇类士族女郎。她再度提棍而上,梁山伯不敢硬接,头一歪脚一踏避了过去,却是踩到了自己的下裳,一屁股坐在地上。
祝英台收势不及,往前冲出了几步。那边的围观之人见状,并不想着救她,反倒立刻向两边分开,露出一片斜坡来。
祝英台脸色突变,脚上一崴,只觉疼痛不已,去势却遏制不住。
正在这时,一条粗壮的手臂在她腰间一搂,将她捞了回来。
祝英台回头,便见一个剑眉星目丰神俊朗的男子,光论长相,竟然比梁山伯还清俊几分,而眉间又有英特之气。她被他一拥,也已感到他猿臂力量极大。
然而让她有些难以自持的是,她被他抱着,胸脯已贴在他坚硬的胸膛上。虽然她细细拿白绢裹了胸,却也还是敏感至极。
祝英台脸一红,手中棍棒下意识地朝面前的男子击去。哪知她两手袭去,那男子不过是右手微微一挡,就已握住了她的木棍。她的棍子再打不下去。
那男子的手跃下,在她细瘦的腕上轻轻一扣,她手中的棍棒便落了下去。
他恰好握住她的皓腕,却发现那手腕竟似女子般柔弱纤细,不禁面上一怔。
祝英台见状,知他起了疑心,忙推他开去,低下头整了整自己的衣服,掩饰自己绯红的脸。
“这位兄台,你脚上似已扭伤,恐怕于行路有碍,我扶你去医馆吧。”那男子又道。
再看去,这人不过也是十七八岁,然而脸庞坚毅,肤色略黑,所以有威武之气,让人感觉老成一些。
“多谢。不必。”祝英台瓮声道,自顾自要离开,脚上却又是一拐。
“啊——”她痛呼一声。
那男子见状,立刻俯下身来,一把捞起她将她背到自己的背上。“此行都是山路,极为不便,我来背兄台吧。”
男人健壮的背脊摩擦着她的胸脯,天知道,祝英台的脸上已可滴出血来。她想拒绝却发现身体有些软,只好把头埋在男子的背上。
“多谢兄台,敢问兄台高姓大名……”
唐眠愣愣地看着眼前要多狗血有多狗血的一幕,呆愣半晌,眨了眨眼,问刚刚挣扎着从地上爬起的梁山伯:
“你才是梁山伯,对吧?”
“正是。”梁山伯有些疑惑眼前的人问这个问题。他只觉得这人有些眼熟,再一看,却是那不通经学的马文才。只是今日没有傅粉。
“奇了怪了。”唐眠瞪大了眼睛,百思不得其解,“你是梁山伯,我是马文才,那刚才那个,又是谁?”
她做了n多年的女人了,自然知道刚才祝英台分明是动心的模样。
“谁谁?”梁山伯不明其意。
看着主人公之一的梁山伯这般的小鹿无辜眼神,唐眠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很有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连自己命定的妹纸都看不住,怪不得要be了。
“……”梁山伯看着马文才对自己投来的怜悯目光,只觉得莫名其妙。
因为担心祝英台的情况,他起身来掸了掸自己身上的灰尘,也跟着那玄衣男子而去。
看着那玄衣男子背着祝英台远处的背影,唐眠颇有些想不通,难道因为她是穿的,所以第一男配的地位也丢了?她倒本就不在乎这个地位的,只是觉得既然自己是马文才,没有和梁山伯争祝英台的心思,那么梁祝二人最终修成正果倒也未可知。
可是那玄衣男子又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