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了一阵,女娲突然摔倒在地上。膝盖磕破了一层皮,顿时血流如注。
男子停下来,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将白色的粉末细细撒在伤口上,又撕了一块布条,替女娲绑上。
“这是什么?”女娲虽不怕这些奇奇怪怪的粉末,但觉好奇。
“此乃止血之药,是在下亲自配制,姑娘莫急,不会留下伤疤。”
女娲越发觉得此人有趣,生了逗一逗他的心思,便哼唧两声,索性坐在地上不起来,泫然欲泣道:“好痛!”
“这药是疼痛了些,姑娘权且忍忍。”
女娲挥挥手道:“我怕是走不了啦。公子还是速速离去吧,万一那些歹人醒来,我俩都逃不掉。”
男子想了想,蹲在女娲面前说:“姑娘如若不嫌弃,在下背你走吧。”
女娲在男子背后,笑着做了个鬼脸,复又哼哼两声,趴到他的背上。男子背着她,竟也走得脚步生风。女娲趴在他肩头,心中泛起丝丝异样之感。从她具有神识开始,就是孤单单一个,她度过了百万年寂寞岁月。她认得山上每一颗石头,摸过林间每一片树叶;她白天看日头,晚上数星星;她在大荒中游历,在海外漂泊。日子这般漫长,她总觉得缺少些什么。一日灵感突发,捏了黄土做成小人陪伴自己,可是人类崇拜她,忌惮她,敬畏她,却永远不能成为她的朋友。不知何时开始她与日月之神羲和齐名,变成了天上地下最尊贵的神,甚至同为神族的他们,也刻意与她保持距离。
但是今时今日,居然有个人类救了她,还为她治伤,甚至肯背她在山中走。
“姑娘可还是要去灵山找十巫神吗?”男子问。
她思索片刻,提高声调道:“公子看似对此处地形甚为熟悉,可否给小女子带路,事成后定当重谢!”
男子眼底忽然泛起笑意,又道:“我确实知晓灵山十巫所居之洞府,但巫神不喜生人,怕是不会给姑娘蛊。”
女娲瞥见他侧脸绽放出笑意,淡得如同春雨落池,不由脸皮微微发热,“公子只需引路即可,到了灵山,必当重谢。”怕他不信,女娲将腰上璞玉拿下,递到男子眼前。
“姑娘叫我太昊便可。不劳谢礼,在下正好要去灵山,姑娘如不嫌弃我走得慢,一道同行就是。”他并未去接璞玉。
太昊。这个名字在舌尖轻轻一转,便去了心里。女娲怎会料到,这一出玩笑,便是生生世世羁绊的开始。
“我叫女……”女娲迟疑片刻,道:“我叫女希。”
“女希。”太昊轻轻念着这个名字,仿佛微飔轻轻拂过心灵的罅隙,带着酥酥麻麻之感。
女娲的心又莫名加快一拍。
一路上,女娲耍赖装疼,总要太昊背,太昊也不推辞,背着女娲翻山越岭,丝毫不叫苦叫累。途中遇到奇奇怪怪的花草,太昊就会采了丢箩筐里。
女娲觉得好奇,“这草能吃?”
太昊莞尔,“姑娘,它们不是普通的草,有些亦有毒,不能拿来吃。”
“那你采了作甚?”
“凡事都有两面,人们或许看到它有毒,便认为它是坏的,但在下看来,它的毒亦可以拿来救人,或许还有更好的用处。在下给姑娘治疗伤口的药,也是提炼自草里。只是这药平日里作用挺快,怎到了姑娘这里,伤口还不时渗血。”说罢,他愁眉紧锁。
女娲怎会告诉他,趁着他不注意,她偷偷把伤口弄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