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满脸的狐疑。以前她都是趁机狠狠告一状的,怎么今天……
独孤伽罗怀疑地盯着半弯腰的杨勇,问:“是这样吗?”
他有点搞不懂太子妃这步是走哪招但事实确实如此,他也不能说不是,而且本来就是他想来看看,被宫娥挡在外面说太子妃不便见人的。
虽然来看她也是被云昭训劝了之后才来的……
见他点头,独孤伽罗一甩袖子转过身背对着他,“哼!还算你有良心!”
“元儿,母后也就不打搅你了,回头母后让御医给你配几帖药,这段时间你不来宫里照顾母后也无妨,要紧的是你的身子。”
独孤伽罗怜爱地抚着恪靖的脸,心疼道,“瞧瞧你,都瘦成这样了,也不好好照顾自己,与其指望别人对你好,倒不如自己对自己好点。这人哪,都是靠不住的,所以学着让自己变强一点,也并不是件坏事。”
恪靖有点发愣,回看她的眼神也就有点散。她想到自己在前世的情形。即便被无数人尊敬,受百姓的爱戴;即便为自己所在的国家付出心力体力,让百姓安居乐业同时也让在紫禁城内的父皇可以省一分心;即便在人前她风光体面,然而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也无法叫那颗疲惫不堪的心安静,反而好多次因这种深入骨髓的哀愁而差点失声痛哭。
因为外面再怎么繁荣强盛,里面的灵也早已如将枯的灯,随时都会熄灭。在数不清的黑夜抱被而眠,即使身旁躺着她的夫君,即使寝殿彻夜灯火通明,她也阻止不了如洪水猛兽般侵袭而来的孤独和彻骨的寒意。
她尤记得在她和亲前的那天晚上,额娘拉着她的手与她整整促膝长谈了一夜,流着泪告诉她女子最大的幸福不是绫罗绸缎贴满身,不是遍地金银珠宝,而是一个懂你爱你守护你,视你若珍宝的夫君。
试问谁家少女不怀春?又是谁家少女不满怀期待自己未来的家庭?只是,她是王孙贵胄,有太多的无可奈何,也有太多的身不由己。
无数次的想过,倘若她是寻常百姓家的闺女,就能嫁一个她喜欢同时对方也喜欢她的人了。
情投意合这四个字,早在大清为了要平定疆界起,早在她出身为女子起,就已经与她渐行渐远。
无爱的夫妻生活,纵然她想扮演一个安分守己的妻子,却发现不能沟通成了她和夫君之间最大的障碍。
夫君永远也不能进到她心底深处,而于她来说,期待有三次就够了,以后便是自力更生。当她选择关上自己的心门时,夫妻生活就算貌合神离的。
想来,元氏也有几分和她相似,不受宠,与杨勇关系不好,就算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骨子里也早已是腐朽了。不过不同的结局是,元氏被活活气死,而她则选择了政治来填补那份虚空,转移注意力。
至于独孤皇后这番意义深远的话,也是因为她的遭遇吧。
为杨坚倾尽一生,助他成功登上帝位,最后却看见他和其他女子的调笑,以往的种种,也早已淹没在女子的年轻面庞之下。
如此,她们几个都是天涯沦落人呢。
“元儿?”
独孤伽罗的呼唤将恪靖的心神召回,恪靖福了福身,抱歉道:“母后勿怪罪,元儿身体初愈,神智还未清醒,有怠慢的还望母后见谅。”
“哪儿的话,”独孤伽罗不疑有他,再度拍拍她的手背,眼里满是怜爱,“你要多注意休息才是,宫里头的内事先缓一缓也不要紧,身体健康才是最大的本钱,好不容易有好转,操劳过度就不好了。”
“母后教训的是,元儿谨记了。”
满意地点点头,独孤伽罗返身准备回皇宫。见到紧跟在身后的杨勇,她纤手一指,道:“你,给哀家留在这里,元儿病成这样你还想溜出去?”
“母后……”杨勇委屈得五官都皱到了一块儿。让他待在这毫无生气的地方,简直是比死还难受啊!
“母后的话你也敢不听?”独孤伽罗眉毛一扬,不怒自威。
心有再大的不甘再多的不满,杨勇也只得硬着头皮应了下来。上回他就是因为惹母后生气,罚了他三个月的俸录,导致他三个月都不能出去吃花酒,憋屈得要死,这回要是再这样,那还了得?
大丈夫能屈能伸,反正只要这女的不来缠着他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