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张带着淡淡笑意又不容置疑的脸,云昭训才知道对方说的不是戏言,是认真的。
“为、为什么?”她听到自己游移的声音,却还是坚定问了回来。后宫的这种事,不该是正主来管的吗?为何要她来插手?
恪靖上前一步,搭着云昭训的肩,“本宫相信你的能力,以妹妹这种天资聪颖的性格,应该不是件难事,而且姐姐身子尚在修养当中,也急需一个人来帮帮我,分担些事情,而你就是最佳人选。”
如果说,以前她对元氏的转变是抱着怀疑的态度,那么现在,她可以说,她是真确定,在经过那场大病后,元氏变了。
问题是一场病就能让人性情大变吗?这种事,她是前所未闻过的。还是说,以前的元氏,只是装作胸无大志的泼妇,暗中观察她们每一个人?倘若真是这样……云昭训不由得倒抽了口冷气,周身被一股寒意包围。
倘若真是这样的话,那么她们这群人中,心机最深的,就是她了。
“妹妹,你的身体怎么在发抖?不舒服吗?”掌心下的身体微微颤抖着,恪靖更加靠近了些,关切道,“要不要让太医来瞧瞧?”
“不,不用了,”云昭训摇头,扯出一抹惨淡的笑容说,“估计是昨夜没睡好吧。”
“姐姐所交代的事,妹妹一定尽心去做,替姐姐排忧解难,也望姐姐能早日康复。”
恪靖点点头,“有你这句话,本宫就宽慰了,以前本宫为难你的地方,可别往心里去,大家同是服侍太子的人,就该和和气气,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样才能助太子毫无后顾之忧登上帝位,你说是吗?”
“姐姐教训的是,那妹妹先告退了。”
等云昭训带着她的侍女离开之后,秋棠识时务地把门给关上。
“娘娘喝杯茶吧。”春苑换上新鲜泡好的茶水,递到恪靖面前。她望了眼夏花,忿忿道,“娘娘,您本应该打发她离开去到外面自生自灭,您对她那么好她还背着您做出这种不耻的事来,最后还留着她,奴婢实在不懂。”她向来是心直口快的人,就在刚才,她的念头中闪过把夏花关进柴房的想法,只是想到太子妃对太医说的那番话,她就把这念头打消了。
生气归生气,但真正做决定的还是她的主子,只不过……太子妃是不是做得太好了?
不但给夏花配最好的安胎药,而且还让她睡自己的床。夏花是下人哎,哪有下人睡主子的床的?这可是她进宫以来头一次见到这种事,若是被其他的妃嫔娘娘知道,怎么看太子妃娘娘?
何况以夏花的人品,根本没必要对她这么好嘛!
恪靖微抿了口茶,勾着嘴角说:“等到事情水落石出,你自然会知道本宫为什么这么做了,等着看吧,云昭训不会令本宫失望的。”
“娘娘,这水晶糕怎么处理?”秋棠站到恪靖身边问。就在刚刚恪靖讲完时,她分明瞥见夏花那抖动的脸颊。
“放着好了,这丫头那么爱吃,以后让厨子多做点,这样肚子里的胎儿也能尝尝鲜,不是吗?”恪靖才说完,一声凄惨的啼哭从床上传来。
夏花睁开眼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下床,然扑到恪靖脚前抱着她的大腿开始痛哭,“娘娘不要啊,奴婢错了,奴婢不该偷懒的!娘娘,求您开恩,绕了奴婢这一回吧。”
恪靖放下手里的茶杯,看也不看夏花,“那么告诉本宫,你肚子里所怀的,是谁的种?”
仰头注视着一脸漠然的女子,夏花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将这几天所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全盘托出。
外面夕阳西下,薄薄的雾霭从地上升起,天的另一方,一团黑乎乎的云朵正朝着这边慢慢过来。云昭训站在自己屋子的窗边,对着那团黑云看得出神。
从凤栖苑回来后,她就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夏花这件事,她先让自己的贴身婢女明珠去打听了,明珠在东宫一向视野广,她信任她的能力。
不过……隐藏在宽袖下的素手悄悄圈起了拳头。
元妃在得知夏花怀孕非但没有表现出应有的震怒,还让太医开最好的安胎药。试问这种好事会发生在暗潮涌动的后宫吗?一个下人的性命值多少钱?而且她记得夏花是王良媛的侍女,后来因为一些原因在凤栖苑做事,王良媛一向针对元妃,那是傻子都看得出来的事,只要是有点心的人,会不提防对手身边的任何一个人吗?
元妃还不至于糊涂到这种地步,而且她今天的举止,完全就是她能预料到这种事的发生,一点都没有慌乱和气愤。
能够预料还让这事发展下去的话,除非是……
云昭训的脸色越来越冷,也越来越可怖,让推门进来的丫头都吓了一跳。
“娘、娘娘……要下雨了,奴婢给您关上窗户吧。”
“彩月,太子殿下回来了吗?”
彩月关上窗户后福了福身,回答:“嗯,回来了,正在成姬娘娘那儿用膳呢。”
“你下去吧,待会儿见到明月,让她直接来这里找我。”
彩月应了声是,低着头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