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吴庄村

也没有什么挣钱的门路，没办法她自己回了婆家，结果婆家人嫌她晦气，把当时都快生的她赶了回来，生完孩子前前后后在家待了不到一年，吴小为了女儿吃穿用度的开销又独自出去打工了，也不怎么回来。现在家里只有吴小的爸妈和她七岁的女儿，一家就住在村子西头带个小院儿的土房子里，这么一看，吴小也是一个苦命的姑娘。

    谢过两位老人以后，他们几人走进村子，绕着村子大概走了一圈，也找到了吴小父母的家，吴庄村的房子一半都是空着的，住户并不多，能看着的人口，也基本都是老人小孩，青壮年都随着千禧年的大潮流出去打工挣钱去了，所以整个村子显得略微荒凉和萧条了些。

    在吴小家院门口站定，四个人都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形象。

    这院子，说是院子，其实四周的土墙并不高，汪一妍一米六多的身高稍微踮个脚就把里面的情况看的一清二楚，而此时院子里是没有人的，院子的木头大门上还贴着应该是过年时候贴上去的门神，在夕阳的照映下略有些狰狞。

    “噔！噔！噔！”齐铭走上前去用力敲了敲门，等了一会，不见有人来应，齐铭加大力度又敲了一次。

    “咳～咳～”里面传来了有人咳嗽的声音，接着听到了力度不太一样的脚步声，这大概是吴瘸子了，听村口的老人说他有一条腿不方便，走起路来左右力度不一样。

    脚步声逐渐靠近，大门后面的门闩被人打开，一个个子不高，却有着一张黝黑凶煞的脸的男人出现在大门后面。

    “你们找谁啊，吃着饭敲门敲的邦邦邦的，干啥呢嘛？”这位应该就是吴瘸子的看起来六十岁出头的男人有些不满的哑着嗓子问道。

    “哦你好打扰了，请问这是吴小的家吗？”汪一妍走上前去

    “是啊！咋嘛？”看到是个女孩子，男人声音小了下来问道。

    “你好，我是虹町市刑侦队二队的队长汪一妍，这边几位是我的同事，我们今天来是有些关于吴小的情况想要了解一下，方便让我们进去吗？”汪一妍走上前去，亮出警官证和这个男人说到。

    “啊……嗯……你们是警察？”吴瘸子迟疑了一下眯着眼睛撇了一眼汪一妍的警官证，“进来吧，反正我也不认得你那本本上写的啥，进来说吧。”说着吴瘸子回过身向里走去，还顺带着瞄了一眼林乐然这位看起来一点都不“警察”的女孩，同样的，林乐然本人眼镜后的双眼也是在不断打量着他。

    跟着吴瘸子走进院子，一个扎着辫子的小姑娘蹦蹦跳跳的从屋子里跑了出来，看到有陌生人，一溜烟儿的躲进了西侧的厨房里去。

    进了屋子，一位同样黝黑的瘦瘦的女人迎了上来，她应该就是吴瘸子的老婆了，吴瘸子示意她给大家搬些椅子出来，她麻利的搬出四把椅子放在屋子中间，就从屋子出去了。

    “你们坐吧！”吴瘸子说着自己坐在了旁边的小桌边儿上，“你们警察来找吴小？吴小是我姑娘，不可能犯啥事儿，你们是不是找错人了啊。”

    “是这样的，现在呢，并不确定是吴小有什么事情，是有个其他案子，我们在找被害人的消息，有人提供线索的时候告诉我们吴小好像失踪了，所以我们今天来，是想确认一下吴小最近的行踪，以便排查。对了，你是……吴小的父亲吧？”汪一妍一边坐下来一边问道，江小谷跟着坐在旁边拿出本子开始记录，齐铭刚刚进门的时候就已经跑到不知道哪里去了，林乐然则靠在一侧的墙上，站立着听他们说话。

    “咳，我是吴小她爸爸，我叫吴大贵，村儿里人都喊我吴瘸子，”说着他伸了伸他那条不利索的腿，“刚刚出去那个是我老伴儿，也就是吴小的妈，叫张英，那个小姑娘是我们外孙，是吴小的娃，小名叫月月。”点了根自己卷的烟，吴瘸子继续皱着眉头回答着，“吴小六月底才回来过，七月初回城里的，这才一个月不到，咋可能失踪嘛？”

    “七月初？可是我们的报案人说，她是最近一个星期不见的。您能和我们说说吴小平时的情况吗？”汪一妍一脸严肃。

    “谁在那胡说八道，吴小在城里打工，平时也不在家，差不多半年回来一次，你看我们这里，回来一次也麻烦，耽误事情，所以基本上她把钱放下待不了两天就又走了，上次回来是六月底了……倒是也待了有一个星期，所以差不多七月初才走的，把月月高兴坏了，这转眼她回城里也快一个月了。”烟雾缭绕中，吴瘸子的脸显得更黑了。“吴小呢，女娃娃嘛，人很本分，在城里没啥特别多的朋友，也不会出去乱混，但是她这个娃心思深，有啥事爱憋在心里，失踪嘛肯定不可能，说不上她心情不好自己把自己关屋里了。”

    “是这样的，最近我们接手了一个案子，被害人的尸体被损毁，对了电视上也播了。”说着汪一妍回顾了一下四周，看到角落里有一台小小的但是很新的电视机，“我们在排查被害人的身份，和你女儿搭伙开出租的女司机今天来报案，说吴小一星期前出完车以后再没出现过了，也没有联系方式，嗯……所以你的意思是，吴小上次回来过以后这近差不多二十天也再没回来过了？那你们平时有什么联系方式吗？”

    吴瘸子听到这里眼球微微的震动了一下，猛吸一口手里的烟，低下头说到：“没回来没回来，上次在家待的久，我还问她为啥待那么久，她说她最近跑车跑的好，想歇几天。平时都是她找我们，打电话到村委那里，我们去接，麻烦……所以一个月左右才联系一次，她那边租的房子也没个电话，我们也联系不上。这按时间，她说不定该打电话回来了啊……”说着他抬起了头，“对了警察同志，我姑娘住的地方你们去了没，这孩子心思重，万一她只是又遇见啥难为事儿了，不想出来见人，这和这种案子牵扯上，我咋想都觉得不应该啊。”

    “你女儿的住处，需要你们提供一下地址给我们。”话音刚落，吴小的母亲张英端着一小盆切好的西瓜送了进来。

    “家里也没啥好招待的，这不刚切的西瓜，你们吃两口解解热。”张英正说着把西瓜放在桌子上，就听到吴瘸子闷声哼了一下。

    “这些是警察，来查案的，你没事瞎进来干啥嘛。”吴瘸子听起来有些生气，张英一下子显得紧张了起来，“警察？啊……那你们聊……我去把碗洗了去。”说着还没等汪一妍喊她就疾步从屋里出去了。

    见人已经出去了，汪一妍回过头来问到，“吴小出去打了多长时间工了？都干过什么工作？在城里有什么朋友吗？”

    一连串的发问让吴瘸子显得有些慌乱，定了定神他回答到，“她男人死了以后生完娃没多久她就出去打工了，这前前后后没有七年也有六年了吧，以前听她说干过好些乱七八糟的，给人端盘子、洗脚、当清洁工、后来这三四年才开始开出租车。朋友应该也有，但是她也没有详细和我说过，我也不知道都是谁。”

    问到这里，汪一妍觉得今天这一趟又是没什么收获的一趟了，心里不免一名有些丧气，她向吴瘸子要了吴小的住址，准备收队回市里再去确认一下。

    “我有一个问题，纯属好奇。”一直在旁边听的林乐然突然发问到，“你们这样的家庭，吴小怎么会想到去学车呢？”

    “额……额……吴小在城里看人家开车挣钱，她觉得比她干其他苦力来的快，就攒了点钱去学的。这位警官，这有啥问题吗？”吴瘸子问到。

    “啊没有没有，我就是好奇啦！”林乐然摆摆手哂笑着，但是汪一妍知道，她肯定不是因为好奇才问的。

    在吴瘸子的目送下汪一妍一行人从这个小院子里走了出来，太阳已经斜的快要落山了，众人都没说话，加快脚步出村下山，不然等天黑了，路就难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