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老号”就要穿过尼罗河上一座大桥,桥上站了不少人,钱旦看到站得最近的几个十五、六岁的男孩嬉笑着对他们指指点点,他怀着戒心揣测这些调皮孩子会不会乱扔东西下来?
船迅速接近大桥,果然,一个男孩手一扬,钱旦叫了声“小心”,但他在刹那间就看清楚了男孩抛下来的居然是一枝玫瑰花,原来桥上是卖花的小孩。
红色玫瑰在银色月光下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正好落在钱旦脚边。他弯腰拾起花,递给秦辛:“借花献佛。”
秦辛没有伸手去接,思考了三秒钟,撒娇地说:“你就是这么一只手一伸的?”
钱旦赶紧把另一只手也握上,刻意地望着她,努力学习着布拉德皮特和梁朝伟的放电眼神。
她翘翘嘴:“不说些什么吗?”
“作!”他到底是个理工男,非得要先嘟噜一句才说得出口肉麻的话:“iloveyou”
她不以为意,轻轻地对他说:“我嫁给你吧!”
他瞪着她:“你说什么?”
她声音仍然不大,但更坚定:“我说我嫁给你吧,你赶紧求婚啊!”
钱旦笑了好一会儿才开口:“秦辛同学,尼罗河的明月作为见证人,你嫁给我吧!”
秦辛接过花,没有说话,把头凑上来,在他嘴唇上轻轻一吻,又害羞似的闪开了。
钱旦一把搂紧了她,开口问:“你怎么想通了呀?我还在想什么时候再向你求婚呢!”
秦辛哼了一声:“还要我先开口提醒你。我这不是年纪大了,最近还长胖了,怕再不结婚就错过穿婚纱的最好身材了吗?”
钱旦叫到:“好啊,原来是这个原因!”
他还想继续说,她又把头凑了上来,用嘴唇封住了他的话,这一次她的舌头充满侵略性,探入了他嘴里。
秦辛说:“你知不知道你第一次亲我那次,在岳麓山上讲的话,让我心里一直不舒服。”
他意识到这是她一直以来对结婚有犹疑的原因,纳闷地问:“我讲什么了啊?”
“你说你不知道将来,挺纠结的,心里怕我一直在等你,你却不回来了。你那次亲我的时候很霸气,谈到未来就怂了?一副丑话说在前头的样子,都不敢做承诺。”
钱旦被直击内心,顿时内疚:“哪有哪有,我那时候是辞掉在银行好好的工作,一个人去深圳,觉得整个未来都不确定了,对自己能不能好好生存下去没有信心,后来我不是去找你了么。”
秦辛不满地说:“你好意思这么说?后来明明是我背井离乡去深圳找你了好不好。”
钱旦嘟噜:“应该是我央求你来深圳,然后你赏脸过来的吧?搞半天你就为这句话一直耿耿于怀啊?”
“不是耿耿于怀,人家本来心里就恐婚么”,秦辛既已放下,就不想再多纠结,她温柔地说:“后来你说想去海外常驻,我觉得挺好的,一是我也乐意有机会出来看看,你肯定会带我出来玩的么;二是心里想要么就分开一下下,看看结果会怎么样?”
苏琳的样子在钱旦的脑海里一闪而过,只是一闪而过,他说:“结果发现我经受住了考验吧!”
秦辛说:“结果我觉得自己慢慢安心了。我最近很喜欢余光中的一首诗,叫‘找到那棵树’,这段时间一个人在深圳,会想你,每次想你的时候就想起这首诗,我想,也许我们前世真的痴妄相许过吧?”
他正想开口问那首居功至伟的诗是什么样的,诗诗的声音打扰了两个人的宁静:“我讲多让你们两个人呆会儿,子健非要上来看看你们在做什么?没打扰你们的好事吧?”
她拉着曾子健的手出现在甲板的楼梯口。
钱旦说:“好事刚刚做完了。”
曾子健和诗诗暧昧地笑了起来,秦辛赶紧说:“尼罗河上好漂亮啊!有人刚才向我求婚了,我陶醉在风景里,一不小心就答应了。”
诗诗尖叫了一声:“哎呀,错过大戏了!太好了,我刚才还和子健讲你们两个谈爱谈了六、七年不结婚,再谈下去就怕习惯了,没有结婚的热情了。”
钱旦表白到:“那怎么可能?我永远焚心似火。”
曾子健说:“要不秦辛别回去了,就在埃及把婚礼办了。”
诗诗激动地跟着他说:“对啊对啊,我陪你们拍婚纱照去,金字塔来一组,尼罗河来一组,再去南部来一组神庙的。”
秦辛认真地回答:“不可能咯,那还是要回去办。”
“那我们的时间又不一定凑得上不?先在埃及办一次,马上开斋节假期了,讲了一起去南部的,正好算蜜月旅行。”
“哪个没扯证先蜜月旅行的?”
诗诗望了一眼曾子健,说:“我们两个也有好消息要宣布!”
“什么好消息?”
“我有baby了!”
“啊!什么时候发现的?”
“有三个月了!”
“三个月了!你才告诉我?”
“人家讲前三个月要低调一点,不能讲的。我这不是第一个就告诉你了嘛!”
四个人一起激动,一起开心,仿佛回到了上个世纪的最后一个晚上的岳麓山上。
回到宿舍,秦辛在浴室洗澡的时候,钱旦在网上找到了余光中的那首“找到那棵树”:
苏家的子瞻和子由,你说
来世依然想结成兄弟
让我们来世仍旧做夫妻
那是有一天凌晨你醒来
惺忪之际喃喃的痴语
说你在昨晚恍惚的梦里
和我同靠在一棵树下
前世的事,一翻身都忘了
只记得树荫密得好深
而我对你说过一句话
“我会等你”,在树荫下
树影在窗,鸟声未起
半昧不明的曙色里,我说
或许那就是我们的前世了
一过奈何桥就已忘记
至于细节,早就该依稀
此刻的我们,或许正是
那时痴妄相许的来生
你叹了一口气说
要找到那棵树就好了
或许当时
遗落了什么在树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