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梦昔安慰姚静,也是安慰自己。
那边305寝室里,夏宇轩撞开门冲了进来。
“怎么样,我没骗你吧,你前女友是不是背了一大包吃的?”说话的正是那个“何润东”。
“滚!”夏宇轩烦躁地扒拉开他。
另一个靠窗的男生欠欠儿地问:“陆凯你说是的哪个前女友啊?”
“哈哈,当然是初恋女友了!”
夏宇轩回头恨恨地说:“陆凯我警告你,以后少跟我提她!”
“嘁!我提我的,你干嘛急慌慌下楼啊!”那陆凯也不生气,“哎老夏你冲锋衣呢?我看她好像鞋子也湿透了,你不给送一双过去?吃的就不用了,她背了好大一背包呢!”
“滚!!!”
“哈哈哈!难以忘记初次见你,一双迷人的眼睛,在我脑海里,你的身影挥散不去......”陆凯大声唱着歌,捧腹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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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风小了,但雪还在一直下。
宿管阿姨朝外面照了照手电筒,发现积雪已经没过一楼窗台,沈梦昔都惊住了,她知道会下大雪,但没想到雪这么急。
破了门的走廊里也灌了大半的雪,整个一楼宿舍都跟冰窖一样,所有男生都搬到了楼上,安插到了各个宿舍里。
宿管李阿姨也带着女生们搬进二楼男生们腾出的两间宿舍。
下午三点钟起,学校恢复了广播,每个寝室的扩音器都响了,播音员声音平稳地播放着紧急通知,要求学生就地安置,不管是食堂、超市、教学楼还是图书馆,所有部门都务必全力保证师生人身安全,滞留在各处的学生,也不要惊慌,学校的清雪工作正在有序进行。
难为这个时候,校广播站还有人值班,大概率也是被大雪困在广播站了吧。
广播里播放着轻松的歌曲和轻音乐,极力舒缓着大家的心情。
一曲结束,声音醇厚的男声说:“同学们好,我是你们的老朋友宇恒。相信许多年以后,大家会和我一样,依然记得这样一个暴风雪的日子,大家挤在食堂、超市或者宿舍里,共同度过了一段难熬难忘的时光。很庆幸此时还有电力,还有电波,让我们隔着咫尺天涯,可以互通消息,互报平安。宇恒欢迎广大同学,积极拨打广播站值班电话88855120,给你的朋友报个平安。首先,外语学院一零级英语系的戴薇同学打来电话说,2号公寓512的宝贝们,我在一食堂,一切安好,勿念。”
“建筑学院一一级的南明星同学打来电话说,他的手机没电了,他现在图书馆二楼阅览室,希望女友王倩平安无事。”
“国商学院一一级的刘佳琪同学对夏宇轩说,她在第二教学楼的五楼自习室里,十分想念他温暖的怀抱!”
三楼传出一阵桀桀怪叫和起哄声。
听到夏宇轩的名字,姚静还特地多看了沈梦昔一眼,见她若无其事,也就没说什么。
广播站转播了滨城广播电台的新闻,报道说,下午瞬时风力最高已达到十二级,树木被连根拔起,路灯刮倒,建筑工地塔吊也倒了,因网络中断,具体损失还未统计出来。
广播里继续播放了几首劲歌。又转播滨城电台的新闻,反复播报市政领导的讲话。
这次北部地区普降大雪,毫无预警。
没人解释得清是什么原因,滨城这块风水宝地,素来冬暖夏凉,台风从来都绕着走,享福惯了的滨城人民,一下子遭受暴雪袭击,都有些招架不住,无数人被隔在了办公室、超市里。
李阿姨的小广播里,交通台更是不停播报着各个路段的情况,无数车辆陷在路上,不得动弹,人们纷纷弃车步行,就近寻找避难之处。
李阿姨的老伴是学校后勤绿化的工作人员,两人通了电话,得知他们正在清理综合办公楼前的路面,但是风雪太大,刚刚清除一点积雪,就很快被风雪重新覆盖。
沈梦昔坐在11号公寓的208宿舍内,苦不堪言。
——话说,大学男生的宿舍,为什么会有一股子农民工的气味?
就是那种汗水混合着油泥的、起码三个月不洗澡的臭味,熏得人头昏脑胀。
一个多小时了,仍然觉得辣眼睛。
姚静在一个书桌后,发现七只站立的袜子,捏着鼻子,用扫帚扒拉到门外,又顺手将屋子里的地面清扫了一下。
但是并没改善。
她们这间宿舍挤了十个人,包括宿管阿姨和那个脱臼的女生,以及破了头的女生。
大家虽都觉得屋子气味难闻,但也都没要求开门开窗,因为宿舍越来越冷,几乎每层楼的北向宿舍的玻璃都碎了,只能挤到南向的宿舍住,男生们能给女生腾出两间宿舍来,已经仁至义尽。
楼上有男生鬼哭狼嚎的喊叫着“还我自由!”“天要亡我!”
一个叫做王昕的女生,是经管学院的团干部,她主动组织女生去打开水,立即有人响应,也有人翻着白眼不予理睬。无论何时,一群人里,大家总会不由自主扮演各种角色。有领导者,有服从者,有英雄,有狗熊,有和事佬,有挑刺的,有溜须的、也有不合群的......
五点钟,已经到了饭时,除了沈梦昔和尹静,只有宿管阿姨有些食物,是她老伴包的包子,和三包方便面,她特意下楼取了电锅上来,毫不藏私地把面都煮了。
沈梦昔从背包里拿出一大袋面包,分给宿舍里一人一个,又拿出两根火腿肠,下到方便面中。
宿舍里香气四溢,大家围着锅子,分吃了方便面和面包,连汤水都没剩一滴。
一个焗着黄头发叫石雨菲的女生,显然没吃饱,她埋怨沈梦昔太吝啬,“背那么一大包吃的,就拿几个面包出来,还好意思吃李阿姨的方便面?”她的一句话成功地让所有人都把目光转向了沈梦昔。
沈梦昔也不生气,笑着说:“你什么不拿都好意思吃,我有什么不好意思?”同样什么都没拿的大家,又都低下头,不再看她。
李阿姨也说:“还不知困几天呢,哪能吃了上顿不管下顿呢,晚上少吃点,吃完就睡觉!明早起来,说不定路就通了!”
“怎么说都是你。”石雨菲嘟囔着,爬上了床铺,“臭死了!”
饭后,广播又响了,播报了一连串的报平安的消息,姚静一直没打电话给寝室保平安,沈梦昔也没多问。
播音员的声音明显疲惫,也有些沙哑,沈梦昔猜测,他在广播站大概也没什么东西可吃。
沈梦昔和姚静依偎着挤在一张床上,她们已不大能闻出那异味了,所谓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与之化矣,就是这个意思。
与之化矣,就是同化成一个气味了!